“爱心驿站”启用4个月,才招到30多个智残人

学员们正在老师指导下分工做线圈。

学员们集体用餐时,必须有老师在一旁照顾着。

 一些学员经过培训,能使用这种高速运转的机器。

    文/片　本报记者　王倩
　　“宗玉,宗玉快起来走走,分针走到12的时候再坐下。”
　　“梁远你看,箱子边上还能再摆下一组线圈,对吧?”
　　年过半百的杜慧彬每天都要这样照顾着他班上的三十几个“孩子”。手把手教他们做零件、剪枣、画画、朗读……这些“孩子”大部分都在二十岁以上,其中不乏年近三十或超过四十岁的人,他们这辈子都会像孩子一样没有长大的可能,需要更多人的爱护和包容——他们是在济南市“我的兄弟姐妹”爱心驿站里寻求就业指导的学员。
　　“爱心驿站”是济南市残联扶持创办的一家新型的民办非企业,对三、四级智力残疾人提供庇护就业服务。从去年12月2日启用,至今有四个月时间,它运行得怎么样?记者对此进行了探访。　
    教他们学习技能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每天只需八块钱午餐费,其他训练全部免费
　　4月9日上午9点半,记者来到位于高新区知慧大厦的爱心驿站时,全班近二十个学员正在工疗一室做线圈,剩下的人在工疗二室剪枣。去年12月2日建立的爱心驿站占据了知慧大厦的四、五、六楼,四楼有工疗室,五楼是餐厅,除此之外,驿站里还有娱疗室、康复室、文体活动室、图书室等。杜慧彬、张智平、王嵩等五个人是第一批来到爱心驿站的老师,张智平大学学的是社工专业,王嵩是目前在读的在职研究生,年龄最大的杜慧彬以前在泺源学校工作,和智力残疾人打交道的经验比较丰富。
    济南市每个区的残联都设立了直属的庇护所,全市现在有两个市级庇护所,2011年12月2日刚建成的我的兄弟姐妹爱心驿站就是其中之一。驿站收容的第一批学员,是各个区推荐过来的,从今年三月份,爱心驿站开始向社会公开招收学员。驿站每天提供一顿午餐,学员需要交8块钱的饭费,就可以免费接受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的培训。
　　现在驿站里有三十几个学员,年龄最小的是14岁的康康,本来驿站只收16岁以上的孩子,但老师们看出这个大眼睛的男孩很想留下,就破格收下了他。年龄最大的秀玲,今年已经四十多岁。　
    学剪枣、做线圈和中国结,渐渐找到适合他们的活儿
　　每个线圈做下来需要十三个步骤,学员们便在老师的带领下,一个人负责一道工序。“这是给我们合作的爱心企业做的,最近他们需要一批线圈,这不就让孩子们分工做着呢。”老师张智平一边教残疾人小远一边跟记者搭话,旁边工疗二室的活动,则是跟一家做枣片的企业合作,学员们把一颗颗成熟且没有损坏的枣,剪成厚薄差不多的枣片。
　　“驿站里不光有剪枣、做线圈,他们还能学做中国结,能在模拟超市学买东西。”杜慧彬说,爱心驿站提供的这些以工疗为主的服务,叫过渡性就业服务。“让这些孩子能接受集体的工作和生活,渐渐找到他们擅长干的活,在这儿熟悉了,以后再把他们推荐给适合的企业。”
    爱心驿站的负责人告诉记者,这儿只收智力残疾人,“而且只要三、四级16岁以上的智力残疾人,这些残疾人大多从特教学校毕业,但不容易找到工作,不过他们有一定的认知能力,经过训练之后能够融入集体生活,还有潜力承担起一项工作。”杜慧彬摸着学员康康的头说,“你别看他年龄最小,干活可仔细了,刮下来的铜丝碎末,都仔细堆在一边,最后再倒掉。”但并不是每个学员都能很快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他们只能一边干一边摸索。　
    刚开始很多孩子活在小世界里,融入不了集体生活
　　虽然学员们在分工做着线圈,但工疗室里并不安静,高晴在大叫着:老师,线缠了!丛扬时不时地把张智平叫过去,用含糊的语言喊着:窍门!窍门!
　　杜慧彬和张智平老师告诉记者,学员们在一起生活了四个月,处得还是比较融洽的,没大吵过架、红过脸。虽然有一些学员私下不合,但从来没有恶意攻击对方。
　　不过老师们也说,这些学员刚来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德雷刚来那会儿不愿意呆在这儿,跟老师和同学犟嘴,不干活也不说话,光趴在桌子上。丛扬刚来的时候也不说话,一句话也不说,连手非常巧的高晴也不跟周围的人交流。”杜慧彬说他会在朗读课上点名让他们起来朗诵,或者是创造机会,让愿意说话、干活干得好的学员跟他们一起劳动。
    驿站的老师相当于一个全天不停说话的“保姆”
　　在记者跟杜慧彬、张智平、王嵩、王静等老师交流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会一刻不停地扫过班上每一个学员,有时他们会突然打断记者的谈话,喊出一句:魏建,快跟着宗玉看着他上厕所!或者是快步走向某一个学员,把他手里的零件拿起来修整一下,再把正确的步骤教一遍。在一天的采访中记者看到,这些老师几乎每一刻都在大声讲话。
　　杜慧彬说,“我们教他们的时候没啥好办法,就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必须把步骤分解到最详细,再一次一次地说给他们听。有时候握着他们的手,示范三四遍他也模拟不下来。”王嵩告诉记者,老师们语速稍微快一点都不行,那样学员们听了之后还是一脸茫然。
　　“今天教会了,过个周末,或者是遇上清明假期,回来又都忘了。”王嵩说,“还得从头开始教起,所以每天必须不停地说话、说话、说话。”王嵩边比划边说,“这个活需要老师付出相当大的爱心,不光要教给他们怎么工作,还得教他们怎么正常生活,还得照看着他们的安全。这些孩子跟正常人不同,他们都是遥远外太空来的人……”

    孩子们在这里学会交流,将来还可能拿到工资
　　“有的家长一来就问,你们到底能不能给俺孩子找到工作?还有家长很急切地问,他在这儿到底能学到什么技术?”杜慧彬说,家长的这种心态,老师们也很理解,“但是我建议家长们不要太着急。”
　　在老师们看来,能融入一个集体同其他人交流、有自理的意识和能力、会交朋友、离开家人之后能照顾自己……这才是智力残疾人在爱心驿站里最大的收获。“我们教折骨架、焊接、插U形片、上铜端子,还模拟超市购物、洗菜择菜、刷锅碗,都是想让他们学得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