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市槐荫人民医院安宁疗护病房,护士正在照顾患者。

当生命的终点可以预见时,是坚决与死神抗争到底,还是坦然面对死亡、更有尊严地离去?有人在挣扎中为自己或家人选择了后者,也就是“安宁疗护”。尽管这是一种看起来相对“轻松”的离去方式,却并不被人轻易接纳。缺乏经济效益、服务没有定价标准、社会公众对死亡的恐惧和忌讳,注定让安宁疗护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小蒙

患者平和去世后

家属来院道谢

今年6月,结肠癌晚期患者刘芹(化名)终于征得儿子同意,接受安宁疗护,不再与癌症做无谓抗争。此前,刘芹放化疗的副作用特别大,不停地呕吐,吃不下饭,浑身浮肿,有时疼得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她被医生断定,可能支撑不了三个月了。

“与其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这么痛苦,还不如尊重她的选择,走得轻松一点。”调整治疗方案、镇痛药物用上以后,疼痛明显减轻的刘芹,胃口变得好了一些。儿子来了,她能跟他聊聊天,说上几句心里话。

一个月后,刘芹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儿子专程赶到槐荫人民医院,对当时照顾他母亲的医护人员郑重地道了一声感谢。

病情无法控制时

才可进行安宁疗护

山东省立医院肿瘤化疗科医学博士陈健鹏,在病房内见过太多人痛苦地离去。他发现,很多患者生命濒危之时,常会被送进重症监护室,通过气管插管、心外按压、电击除颤等措施抢救,这些措施都伴着痛苦,并且会带来创伤。有时,这样的抢救是无意义的。

山东省立医院对外合作与医务社工处处长宋开兰说,这样的治疗,让患者和亲人都经历了强烈的恐惧和痛苦。“在我们国家,肿瘤患者安宁疗护的需求是巨大的,不局限于肿瘤患者。”

陈健鹏说,安宁疗护并不是放弃治疗,像癌症的化疗无法控制病情恶化、预期病人生命少于六个月时,才可以进行安宁疗护。这时医疗服务的重心以改善患者生活品质为目的,尽可能减轻患者痛苦及身体不适。

安宁疗护机构

入住情况不理想

安宁疗护其实与临终关怀的初衷一样,都是让患者走得不那么痛苦。

中国临终关怀事业的起步并不算晚。早在1988年,天津医学院就成立了我国第一个临终关怀研究中心,并随即筹建了第一个临终关怀病房。然而,31年过去了,临终关怀(安宁疗护)在我国的境遇却十分坎坷。

济南曾经有多家医院设立临终关怀病房,但都失败了。安宁疗护不抢救、不开刀,尽量不用昂贵药物,治疗趋向缓和,安宁疗护工作大多数基本没有经济效益可言,这是所有开设临终关怀(安宁疗护)病房的机构不得不考虑的现实问题。

而受种种因素影响,现有安宁疗护机构入住的情况不是很理想。济南复大肿瘤医院面向社会提供30张爱心病床,进行临终关怀(安宁疗护)服务。院长周发展介绍,该院截至目前仅有十多位老人入住,每位老人一天三百元左右,远低于正常的治疗花费。

“安宁疗护没有具体的收费标准,做好了没人给你买单,但是你不做安宁疗护,也没人指责你。”济南舜德老年护理院院长张英坦言,目前进行安宁疗护更多的是个良心活,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

标准规范需健全

山东已开展试点

由于缺乏病人自主权利的保障,多数患者其实无法自行做主享受安宁疗护服务。往往患者有意向,家属却不同意。

此外,如果不了解终末期患者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关怀,有些照顾反而会加深病人的痛苦。“只有具备专业知识,才能在面对不同年龄不同状况时做出正确的心理引导,否则可能适得其反。”陈健鹏说。

“我们需完善一些标准规范,比如出台安宁疗护进入的指导标准。另外还要出台安宁疗护用药的指导、专家共识,等等。” 目前,山东已经组织开展安宁疗护服务试点,印发《关于开展安宁疗护服务试点工作的通知》。记者从山东省卫健委了解到,截至目前,我省已有840家医疗机构开展安宁疗护服务。

“一些病人不想在三甲医院或者大的三级医院接受这种服务,更主要的是居家或者在社区进行。”宋开兰说。三级医院跟社区医院、二级医院的转诊和双向会诊机制,应在试点工作中逐步去解决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