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海栖

侯班长又仔细地看看靶子,他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一下。

我们都静了下来。

侯班长转过身来,他把小红旗指向了右边。

七环!

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

何晓凯的脸涨得通红,他大叫说:

“不可能!”

陈连长叫道:

“再报一遍!”

侯班长还是把手里的旗子指着右边。

何晓凯拔腿要跑过去看靶子。

陈连长大吼一声:

“回来,何晓凯!无组织无纪律!侯班长不认识数啊,乱弹琴!”

何晓凯泄了气,他摇摇头嘟囔说:

“不可能!怎么可能!那就是枪有问题……”

马大壮听了大叫大嚷,说,对,一定是枪有问题,肯定是枪有问题!

他找到原因啦!

我觉得没准真是枪有问题。我听何晓凯说过,他爸喜欢打枪,经常领他去打靶。他还上业余体校学射击,还参加比赛拿过冠军……可能枪真的有问题。

陈连长看看何晓凯,也不多说话。他拿过枪来,压上子弹,立姿,无依托,啪啪啪啪……

又换马大壮用过的枪。啪啪啪啪……

侯班长拼命摆动小红旗,哇,十枪十环!

马大壮把嘴巴闭上了。

何晓凯也不说话了。

他俩乖乖地趴到地上去练瞄准了。

何晓凯私下里给我说:

“不服还真不行,到底是大比武出来的!”

陈连长告诉马大壮,光有力气没有用。机枪班有个叫高铁塔的老兵,力大无穷,实弹射击时,把一枚弹壳立在机枪上,子弹打完了弹壳也不倒……

我们说厉害!

陈连长说厉害个茄子,一枪都没打到靶子上!所以不但要苦练,还要巧练。

陈连长亲自给马大壮找毛病。

终于发现了问题。

马大壮击发时机不对。

马大壮枪也端得稳,三点一线也不成问题,可是一扣扳机就闭眼。

陈连长踢了趴在地上的马大壮一脚,呵斥道:

“马大壮你扣扳机时不要闭眼,又没吹熄灯号!”

“不行!”马大壮哭咧咧地说。

陈连长问为什么不行。

马大壮说他小时候放炮仗叫崩着过,一听什么东西要响就闭眼,连拿暖瓶都闭眼,没少挨他爸踢,但改不过来!

陈连长生气了,说:

“乱弹琴!这么大个子怕炮仗!改不过来也要改!”

秦东久给他出主意说,要不再打靶的时候,马大壮你用火柴棍把眼皮支起来。

陈连长说:

“可以!”

侯班长原本想把马大壮要到他们班,接替他当机枪手。现在改变了主意,说马大壮最多就当个副射手,到时候扛子弹箱。

我和何晓凯验完枪,侯班长又叮嘱了我们几句,就带着阮三成和马大壮走了。

我和何晓凯站在凛冽的寒风里,一会儿就冻透了。

我们不停地跺脚。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我问何晓凯说,你为什么对彭民贵那么好呢?我看你俩老是在一起。

何晓凯笑笑,他告诉我,他爸在彭民贵的家乡打过仗。

何晓凯说,彭民贵家那个地方他老听他爸说起,他爸那支部队打完辽沈战役,入关后一路南下,一直打到彭民贵的家乡。那地方天高皇帝远,自古出土匪,他爸的部队就留下来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