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给姥姥拜年。

2月6日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也是我们家庭大聚会的日子,更是我一年一度最头疼的日子。

今年二十过五,转眼奔三,还是待字闺中,今年又没能嫁出去。自己未觉池塘春草梦,无奈阶前梧叶已秋声。过年没有婆婆家可以投奔,就只能在家里当钉子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样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和嫁不出去的女儿“赖”在娘家,完全是两种天差地别的待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伤害首先从回家开始。

我过年拎了两瓶五粮液,收拾了满满一后备箱的年货,怀里揣着若干获奖证书回家,我妈只是在我停车后淡淡地扫了一眼我身后,“今年又一个人回来了啊!”我不是单身一人回来,难道还变一只单身的狗回来吗?

对比一下,我姐姐回娘家,简直就是贵妃归宁一样隆重热闹了。

姐姐和姐夫一大早就从婆婆家赶过来,后备箱的烟酒糖茶自不必说,最贵重的“回门礼”自然是小外甥。作为我家唯一的第三代,小外甥出生后就是家里日不落的太阳,我爸我妈视若掌上明珠,一堆亲戚也都围着称赞。小外甥今年五岁,长得虎头虎脑跟小老虎一样健壮,我妈基本不让小外甥“落地”,走到哪都是抱着、背着；女婿回家是“贵客”,除了喝酒没有别的任务(这一项任务他都完不成),我姐嫁人后地位也是稳步上升,使唤我也是越发顺手,带着我小外甥午睡的工夫,我得给他们娘俩倒三次水。

我成了“家长里短大会”的焦点

亲戚大聚会,除了小外甥,单身的我就是第二个焦点,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着亲戚们的话题前行。

“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吗?今年怎么没领回来啊?”不管聊天内容是啥,最终都会引向这个话题。

“你年纪不小啦!”“该操心了!”“别太挑啦,差不多就行!”这种话基本只是前奏。

“不结婚哪行啊,怎么也得有个自己的孩子,你看你姐姐有个孩子多好啊,难道你不馋不羡慕吗?”这种反问句最难回答。回答“不羡慕,烦小孩”那是大逆不道；“真羡慕,也想要”那就是给自己挖坑。一旦我敢反驳两句,那这种子嗣话题就会无限引申升华,在我妈的慷慨陈词中,曾一度到达“都跟你这么想,不要小孩,那人类社会还怎么发展繁衍”这样全人类存亡的高度。

在亲戚们的价值观里,女孩不管什么学历、什么工作,只要到了年纪没对象,那就是个人生的失败者,连累着父母也要收获无数同情的“啧啧啧”,也怪不得我妈想起来就对我横眉冷对。都说“年难过”,估计最难的就是亲戚口水。在这种亲戚聚会最朴素的婚恋观中,“找对象”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生孩子”,像我这种没对象的就催婚,婚了的催娃,有大娃的催二娃。如果谁家媳妇能一举双胞胎,还一男一女,那就是站到了人生巅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亲戚里的明星,聚会中的焦点,所有长辈称赞的对象。

而我这种,都快奔三了还没对象的,那就是聚会里的箭靶子,尤其是看着我大姐带着可爱的小外甥回家,我这种单身狗的形象更是不可饶恕。

“找对象哪有十全十美的,你年龄也不小了,年纪越大越没人要!女孩年纪大了就砸手里了!”说到这,会议到了高潮阶段,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

“咱家条件也一般,也不是长得多美多好看,都是一般人家,你别这么挑了。”

……

聚焦在我身上的话题,是大家都喜爱的话题,经久不衰。伴随着对我的人身攻击,还会有大家盘点自己手头资源的环节,对我条件和对小伙子条件的一一细数,会议最终会在“你去见见吧”和“别太挑了,再挑嫁不出去了”这两个结论中落下帷幕。

在这场“家长里短大会”中,每一个吃瓜群众都从中得到了极大满足,而我,只需要全程扮演木鸡就行——面带微笑,呆若木鸡。等大家都说完,酒足饭饱之后,殷勤地端茶倒水,照顾外甥。

一直到下午4点左右,小外甥的兜里已经鼓鼓囊囊装满了压岁钱,我姐姐带着老妈给收拾的大包小包回到自己家。我这样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的年初二,终于在一片杯盘狼藉中落下帷幕。

（生活日报记者郭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