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书春调试车载大气颗粒物监测系统 记者郭尧 摄

　　不善言谈的司书春最近炙手可热，很多人都求他办事，他是山东大学的副教授，济南一家籍籍无名企业的创始人。

　　让他成名的是一项发明：用激光测量PM2.5、PM10，被安装到出租车上，能实时监测所到之处的颗粒物浓度，街道办人员可以据此及时发现污染源，第一时间采取措施。

　　这项在国内乃至全球都是首创的技术，却并没收获所有基层工作人员的认可——有人请求司书春，能不能适当修改数据，别让他们整天疲于奔命。

　　只是，习惯了“丁是丁，卯是卯”的司书春接受不了，严辞拒绝……

　　一个改良式的创新

　　在大气治理领域，济南近年来的动作力度之大，令人印象深刻，司书春的理解，是“压力越大，动力越大”。

　　受地形等多重因素影响，济南PM2.5和PM10的浓度，有段时间在全国的排名不那么好看。为了摘下这顶令人难堪的帽子，整座城市从方方面面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去年10月底，百余辆出租车上安装了大气颗粒物监测系统，成为一个个流动的监测站点，这也是济南寻求改变的一个注脚。

　　这套系统研发团队的负责人正是司书春：“它的原理是用激光监测，基本上每间隔3秒钟就能出1次数据，相当于实时监测。”

　　装有这套系统的百余辆出租车每天穿行于大街小巷，可及时监测城市很多角落的污染程度，一旦超过临界值，系统后台就会调动周边环保、城管人员，及时采取措施，或洒水或干预污染源。

　　济南市环保局公开数字显示，该系统每天可覆盖95%以上的城区机动车道路，通过多车接力可实现24小时连续监测。

　　全国第一、全球首创，对于这项创新，司书春却很谦虚。他表示，把这套系统缩小化放到出租车上，的确是全球首创，但这项技术，并不是他原创发明的，“我顶多算得上一个渐进式的改良创新而已”。

　　多年前，司书春参加了国家资金支持的一个PM2.5测量研究课题，偶然遇到一台进口激光粒子计数器，体积很大，长宽高各30厘米左右，价格很昂贵，还很娇气，维护成本极高。“当时我就想，能不能利用激光测量技术，制造一个低成本的替代产品，安装在可移动设备上，实时监测数据。”司书春说，经过研发团队六七个人的共同努力，耗时三年多之后，产品终于问世了。

　　“跑赢”颗粒物监测国标

　　这项科研成果诞生在民房里，靠的是几个“技术痴迷者”的一腔热情，有没有市场，他们当时并没多作考虑。

　　与司书春的新品相比，国家标准监测方法——各监测站常使用的称重法、 β射线法——虽然更准确、 更权威， 非常适合事后考核排名， 但也有其自身不足： 出数据比较慢， 至少1个小时才能出1次， 往往成为“事后诸葛亮”， 且成本也相对较高。 有一年秋天， 秸秆焚烧一度成为令基层工作人员头疼的问题： 监测到某地污染程度明显上升， 可待他们赶到现场时， 却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焚烧秸秆的人早已离开现场，污染已成无法改变的事实。

　　“用上我们这套系统，就能及时

　　发现污染行为，及时采取措施，因为它每3秒出1次数据。”司书春说，去年有个地方拆迁，粉尘浓度短时飙升，当地监测到后及时采取措施降尘。事后的考核也证明，这个小插曲最终并没有拖当地气质排名的后腿，位次反而有所提升。

　　济南市环保局相关人士认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司书春的科研成果更适用于精细化管理，“只有对环保足够重视的城市，才会使用这种方法。”

　　有望再加装200辆出租车

　　目前，司书春基于上百辆出租车采集的实时数据，为济南市环保局打造了一个可视化的监测系统。

　　济南市环保局人士表示，这种移动监测是目前整个监测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助于弥补固定微站监测的不足，及时发现城市每个角落的污染源。

　　“济南空气质量今年已大为改观，但很难具体量化这套系统对大气治理究竟有多大助益，毕竟，这是整座城市方方面面共同努力的结果。”上述人士说，但是，这套系统作用可能会越来越大。

　　据报道，2017年，机动车已取代燃煤，成为济南PM2.5的首要来源。因此，治理好机动车道路污染，对济南大气污染治理至关重要。安装在出租车上的实时监测系统能及时发现污染，系统后台汇集数据后可调度相关部门采取洒水、控制车流量等措施，自然对治霾治污大有裨益。

　　记者了解到，下一步济南准备再为200辆出租车加装大气颗粒物监测系统，使其覆盖范围更广、监测更精细化。

　　转型民用市场前路崎岖

　　不过，司书春介绍，有些基层人员对他们这套系统可谓感情复杂：因为这套系统的“火眼金睛”，他们可及时发现并治理污染源，从而避免考核排名太难看;同时也因系统时刻无休，他们也只好跟着绷紧神经，准备随时赶往高污染区域。司书春称，有人甚至私下跟他提，能不能把监测设备调整得不那么敏感，结果毫无悬念，被司书春回绝了。

　　这套系统一战成名，外地一些城市管理者纷纷慕名来济采购：太原在50辆出租车上安装了这套系统试点，上海30辆，成都12辆、北京5辆……

　　司书春认为，这套系统若只定位于政府市场，不足以体现、挖掘其商业价值，他脑洞大开：搞民用化，开拓终端使用市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司书春所创办的诺方电子公司，只有4个市场开拓人员，其中2个还是新人，生产部门也只有七八个人，凭一己之力，无异于“张口吃天”。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借力”的计划油然而生：与汽车生产厂家合作，用技术换市场。一轮轮马拉松式谈判开启：第一轮谈得很好，第二轮就全部推翻了，第三轮再换个人来谈……

　　目前，司书春仍在左冲右突，尽力拓宽自己这套技术的产业化道路。当他听说济南IT界有个“山大帮”，老板个个是教授，把自己的技术落地产业化都很成功时，他默默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准备去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