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一家养老院的入住率,改善其服务水平是关键,而改善服务水平的关键,便是提高养老院护工的素质。近日记者走访多家养老院发现,因工作强度大,加上受到“保姆不是体面活”等陈旧观念影响,难觅护理专业出身的年轻护工。养老院护工群体仍以四五十岁的农村进城务工人员为主。该群体普遍学历低、年龄大、缺乏专业护理技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济南养老服务行业的发展。

　　干护工半年多了，未向亲友提及过

　　22岁的许万蕾毕业于山东护理职业学院护理学专业,2017年10月来到祝甸社区养老院担任护工。他之前在一家医院当护士,为了找到更好的职业发展方向,自己便选择来养老院工作。除了乐意与老人打交道,护理学专业毕业的许万蕾认为,养老产业是一个朝阳产业,发展前景巨大,“早投身,能够多积累点经验。”

　　“技术难度不大,刚上岗几天就熟悉了。”许万蕾介绍,养老院护工的工作对于护士出身的他来说,技术方面并没有多大挑战。“比如插尿管、胃管,怎么用搅拌机打饭才更营养,这些都是我教给其他护工去做。”

　　祝甸社区养老院实行24小时轮班制,许万蕾照看着六名老人,全部是失能、半失能老人。值班期间,每隔一小时便巡查一次,随时料理老人的需求。来到老人旁边,他会习惯性地掀开老人的被子,检查老人的被褥是否潮湿、是否大小便、是否需要喝水进食等等。

　　“累倒是其次,主要是脏臭,得先过心理这一关。”许万蕾坦言,为老人换纸尿裤,清洗老人到处乱抹的大小便,这些活儿说起来容易,但真下手干的时候才知道并不那么轻松。“刚上班的那几天,遇到老人拉了,是真不想弄,但看着老人那么难受,还是硬着头皮做了。”

　　有时候老人闹情绪又吵又闹,像小孩子一样,这个时候许万蕾就得哄着。有的老人健忘,闹着要回家,经常在养老院内跑来跑去,许万蕾就在后面跟着,生怕老人摔倒、走丢。有时候老人发火,对许万蕾又打又骂,他也得捺着性子去劝说。

　　来养老院半年,许万蕾始终未曾向朋友、家人提及自己的工作。“如果他们知道了,就会说,年纪轻轻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干吗?”许万蕾称,目前养老行业发展缓慢,社会各界对养老院护工的工作认同感低。“与其招来不理解和歧视,不如等自己干出一定成绩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护工正在为老人打午饭,可以看出他们大多都四五十岁了。

　　大多都四五十岁，年轻护工留不住

　　采访中记者发现,由于工作强度大、社会地位低,再加上受到“保姆不是体面活”等陈旧观念影响,养老院内的护工几乎清一色都是中年以上年龄,大都在40—60岁,难觅年轻人的身影。

　　给老人穿衣、洗漱、擦身、喂饭……4月20日早8点,与晚班交接完,郝美媚开始一天的工作。郝美媚今年40多岁,家在祝甸社区,走路5分钟就能到养老院。一年前,祝甸社区养老院开门营业,郝美媚成功应聘护工。养老院实行24小时轮班,干一天休一天,月薪3500元,郝美媚还算满意,但她也强调“这活儿,没爱心是坚持不下来的”。

　　郝美媚一天的护理工作从给88岁的刘金焕老人穿衣开始。接着,挨个伺候老人翻身、擦身、散步、换纸尿裤……一转眼就到了中午,她又开始给老人们喂饭,饭后又要拖地；下午得抽空给老人理发、刮胡子……“一整天基本上忙个不停,晚上老人们睡下了,才能休息一会儿。”

　　在祝甸社区养老院,20多名护工大都四五十岁了,比例占到九成以上。为了提高职业素质,养老院特意组织了专业培训,护工全都获得了养老护理员职业资格证。“操作容易,难的是我们这么大年纪还得记那么多理论知识。”55岁的护工刘芬说。　

　　刘芬干护工这行已经4年了,这期间见到了许多人在养老院没干多久就走人,尤其是年轻人。他们对于刘芬这种大龄护工的吃苦耐劳程度感到惊讶,刘芬却觉得年轻人没吃过苦,所以受不了这个罪。“有的人是怕累,身体熬不住,有的人是怕脏,看到粪便就干呕。我总想自己以后老了的情况,慢慢也就觉得这份工作挺有意义的。”

　　许万蕾在为老人刮胡子,在养老院像他这样年轻的护工少之又少。

　　来养老的越来越多，找个护工越来越难

　　对于多数养老院来说,硬件上的不足可以解决,但最让他们头疼的是软件——护理人员年龄大、流动快、难招人。张淑丽是历城区一家养老公寓的副院长,自该公寓2013年成立至今,招聘护理人员一直让她犯难。

　　“有一次我们招了8个人,不到半天就走了4个,第二天全走了。即便有人留下来,但坚持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照顾老人吃喝拉撒非常辛苦,许多人干得了一时,过段时间找到更合适的工作,或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就离开了。”张淑丽说。

　　目前老年公寓入住84位老人,护工15人。人手紧缺时,张淑丽不得不亲自顶上。她认为,留不住人的原因是薪资太低,“护工年龄一般都在40岁至60岁之间,上有老下有小,一个月拿两三千元工资,干着这样的活儿,确实不高。”但是,虽明知症结所在,公寓每月微薄的利润让张淑丽无力支撑更高的劳动力成本。

　　除去餐饮费、水电费、护理员工资、机器维修费等,也只有靠着政府的补贴,公寓才勉强盈利。张淑丽认为,目前通过提高收费来创收并不可行,最大的期望就是政府能够加大扶持力度。

　　招聘难的问题在张扬负责的老年公寓同样存在。张扬告诉记者,养老院开业头三年,公寓里只住着6位老人,如今已接近100人,由20名护工负责照顾。这些护工年龄都在40岁以上,大多来自周边乡村,流动性很大。为了招到合适的人,他试遍了家政公司、劳务市场、朋友介绍等方式,效果都不理想。

　　“选择机构养老的老人逐年增加,可招聘护工却越来越难。”张扬认为,其中的根本原因还是做护工回报太低。“想赚钱的都离开了,想坚持下来没有点爱心真不行。目前只有政府加大扶持力度,才能帮我们解决这一问题。”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