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8日 15:34 来源:大众网
“蟋蟀猎人”赵文革正在玉米地中寻觅蟋蟀。
9月,临清。
晚上六点一刻,赵文革吃了两个韭菜盒子,带上头灯、捕具和衣服,驱车赶往三十里之外的一块玉米地。一路上轻车熟路,还没到地方,远远地就见几簇白光上下闪烁。“今天我们来的稍微晚了点,这个季节,六点左右蟋蟀就出来觅食了。”
他猫着腰、捏着碎步往前走,不时低下头来,借着额头的灯光看一下地上,再继续走。有看上的蟋蟀时,他便拿出一个小小的网罩,微微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罩住蟋蟀。蟋蟀被罩住后会受惊跳到网上,这时他再缓缓抬起捕具,用另一只手掌封住下端,把蟋蟀拿到眼前细细打量,如若品相满意,便将其收入专门收纳蟋蟀的竹筒,放入囊中。
在临清,像赵文革这样的“撬子手” (“撬子手”是蟋蟀捕手的职业称谓)。每年都超过一千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平时身份各异,但每年一到了“虫季”,就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奔赴田间地头抓起蟋蟀来。对他们来说,把握好这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赚个四五万元,比辛苦一年换来的报酬还要可观。
今年五十岁的赵文革是临清市蟋蟀协会的办公室主任,跟蟋蟀打了三十多年的交道,赵文革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在外人看来,他应该是一眼就能把蟋蟀身上的优点缺点看个清楚,但他自己却不这样认为。
“八九十年代,我们临清有一句口号:一头蟋蟀一头牛,这句话一直流传至今;现在我们还有一句话:蟋蟀,软黄金。你看,它的重量以克计算,好的蟋蟀上万块,价格比金子还贵。”赵文革说道,“蟋蟀,你要是能看透了,哪个能斗,哪个能赢,你可以拿个麻袋去背钱了,所以蟋蟀是神虫子,看不透的。”
早在唐宋年间,就有斗蟋蟀的文献记载。顾文荐《负曝杂录》中说:唐天宝间,长安人斗蟋成风,“镂象牙为笼而畜之,以万金之资付之一喙”。南宋之际,“蟋蟀宰相”贾似道编著的《促织经》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乎蟋蟀研究的著作,后来斗蟋蟀文化一直流传到现代社会。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斗蟋蟀曾被贴上过“旧文化”的标签。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斗蟋蟀又被人们重拾发扬,在一些地方变得火热起来。
与此同时,斗蟋蟀的这种“你死我活”的胜负存在,让这项活动经常会与赌博扯上关系,天价蟋蟀背后往往是赌徒的投机心态。赵文革的朋友马老板回忆说:“我曾经花十块钱买了一只蟋蟀,转手几千元卖给了一个杭州老板,他拿着这条蟋蟀在南京的一个赌场里连胜十一场,赢了三百六十万。”
跟蟋蟀打了三十多年的交道,赵文革把蟋蟀经济中的人分为四类:第一类是抓蟋蟀的人,他们多为当地农民,到野地里抓了蟋蟀再拿去卖;第二类是倒买倒卖的商人,他们对蟋蟀了解更深厚一些,一两百买只蟋蟀,可以转手高价卖出去;第三类是蟋蟀养师,他们能把蟋蟀调教的很好,通常会被人请去养蟋蟀,受人尊重;第四类就是斗蟋蟀的人,有些是闲暇娱乐,有些则是赌徒心态,可以一掷千金。
“或许还有一种像我这样的爱好者,抓也抓,有喜欢的也买,私下里与朋友吃饭喝酒,也拿两条斗一下。”赵文革谈起自己的蟋蟀心得时说,“其实真正喜欢蟋蟀的人,不会只看到金钱赌博一个方面,就算它不卖钱我也会到地里抓上几条。蟋蟀对我来说是一个精神支柱,以蟋会友,加之野外劳动,一身臭汗回来洗个澡,乐呵呵的心情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