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上午，李智结束了一场为期3天 的 “ 考试”——他为儿子确定并填好了高考志愿，终于松了口气。其间，围绕着分数与学校，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资源。

李智的经历或许能体现山东数十万高考生家庭面临的艰难抉择。多数家长熟知“冲一冲、稳一稳、保一保”的报考口诀，但在实际操作面前，仍显得手足无措。

近年来兴起的高考志愿填报机构看似找准了考生和家长的“痛点”，但记者采访发现，有的填报机构存在数据不全、不准确，退费难等问题。

志愿填报

对家长智商和情商的考验

“考试”是从6月25日下午开始的。李智的儿子小李查出高考成绩，文科479分，李智便接过了高考的最后一棒。此前小李已拿到两所高校的专业考试合格证，如果按照提前批艺术类院校填报志愿，范围已大大缩小。填报过程中，李智发现，“试题”难度丝毫不比高考生小。

两所高校往年的录取分数线早已公开，但李智仔细对比，每年的招生简章差别不小。令他头疼的是，不仅要关注往年录取的最低分，专业课和文化课加权取得的综合分也很重要。

“按照已经公开的信息，无论综合分还是文化课最低分，报北京的高校肯定很稳了。”李智说，但他仍然不放心，想获取更多有效信息。26日一整天的时间，他给这家北京的高校打了至少五六十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该高校没有参加省内的高校招生咨询会，李智萌生了动身去北京现场咨询的念头。

后来，李智又咨询了几家培训学校的老师，也没有好的建议。“根据现有的信息，不足以(确定)报考北京这所高校。”27日，李智动用了大量人脉资源，终于打听到，去年北京这所高校在山东的文化课最低分数线为477分，这意味着，小李报考北京的高校有风险。

李智迅速开始研究儿子已拿到专业合格证的另一所高校。“这所四川高校在官网公布了所有拿到合格证考生的名单。我根据名单，联系上其中一名认识的家长，他们专门乘飞机去四川参加了咨询会，根据他们得到的信息，比对专业课和文化课成绩，还是四川这所学校比较稳妥。”

李智用“焦头烂额”来形容这两三天，他将高考志愿填报视作对全家人的考验，“尤其是对考生家长智商和情商的考验，甚至是考察全家的所有资源。”

购买服务

填报机构给的数据有误

李智听说过高考志愿填报机构，但小李要填报提前批志愿时间紧迫，他也担心遇到骗局，最终由全家人来应对填报志愿这件事。

而有的市民遇到过购买高考志愿填报服务后，要么退费困难，要么发现数据不够准确的情况。

2018年，北京远大未来教育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在市中区开讲座，姚女士听了讲座，花3000多元买了一张启航卡，“当时公司承诺提供高考填报志愿的相关数据，并进行规划。”姚女士说，去年孩子选择了复读，没用上启航卡，客服称可延续到今年使用。

“今年孩子以文科艺术生身份参加高考，出了成绩使用启航卡查询发现，关于艺考的资料几乎没有。”25日，姚女士联系该机构位于北京的客服，要求退回部分费用，客服承诺由济南的工作人员与她联系，没了下文。

2018年12月底，市民房先生花2980元购买了同一家公司提供的高考填报志愿服务。今年6月房先生开始为孩子填报志愿做准备，使用该公司提供的数据卡查询信息时，他与高校官网公布的分数进行了比对，“发现有的数据有错误，至少有两处错误，发现错误我就联系他们公司，他们更改过来。”房先生认为，这样的数据没有价值，他没有为其纠错的义务，要求退费。

“退费比较费劲，只能说是凑合解决了，退了一半的钱，购买的账号等他们也都收回了。”事后，房先生发现，2980元买到的数据与网上售价数百元的高考填报“大数据”相仿，他已不信任该公司声称的“专家指导”。

6月26日下午，记者以考生家长身份前往该公司位于济南的销售网点。一工作人员表示，该公司的启航卡售价3980元，考生可享受性格测评、大数据查询、专家提供填报方案及方案修改等服务。该工作人员称，他们公司可帮助考生不浪费分数，专家为考生准备好12个平行志愿及专业，考生填报时照抄即可。如果12个志愿均未被录取，可全额退款。据称，专家在北京，并非面对面咨询指导，而是由专家助理负责从中联络。公司客服说，专家当面指导的价格为19800元。由于姚女士购买时间较早，不能退款;对于房先生质疑的数据错误，其追问具体错误的数据后，并未给出明确答复。

帮填志愿

不过是“利用信息不对称”

6月25日，查询高考成绩时，济南考生晓丽看到一个“对高考填志愿迷茫人员可扫码求助”的二维码，扫码后，付款399元购买了某公司的填报志愿服务。后来晓丽的姐姐提醒她购买的产品用处不大，退款遭到拒绝。

在新浪旗下消费者服务平台“黑猫投诉”上，23日一名考生投诉新浪教育推出的“高考志愿通”数据严重不全，提供的信息服务质量差，且投诉后不退款。

仅提供线上高考志愿填报数据的平台，收费大多为几百元。由“专家”帮助填报志愿，价格从几千元到上万元不等。地域不同，价格不等。新浪高考志愿通上的一名专家，山东价格为9800元;地区改为北京，收费19800元。对于此类高考志愿填报“专家”，教育部新闻办微信公众号曾提醒称“高收费志愿填报专家指导完全是一种不规范的市场行为，其中不乏诈骗”。

高考成绩公布当天，有10多名山东考生在微博上表示自己面对成绩“很蒙”，有的考生称自己搞不懂报志愿的批次，向网友“求推荐”高校和专业。李智说，家长也有相似的困惑。

据了解，很多志愿填报机构提供的所谓大数据，属于公开数据，包括来自各大高校官网的往年录取分数。填报志愿时，考生和家长需结合历年的一分一段表具体分析总结。但有的家长不具备收集、整理、分析公开的数据的能力，或者为了避免浪费分数，不得不花钱寻求帮助。“很简单的原理，就是利用信息不对称，欺骗焦虑脆弱的家长。”今年4月，一名成都网友面对要价8800元的志愿填报服务，发出感慨。

7月5-6日，考生将填报自主招生批和本科普通批相关志愿。“如果在高考之前一年，高中就对家长进行填报志愿的相关培训，在填报志愿这件事上，考生是不是就没这么蒙了?”李智说。(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李智和晓丽为化名)

延伸阅读：

大数据仅供参考不能依赖

众所周知，大数据是近年的新兴产业。对大数据的处理分析，正成为新一代新兴技术融合应用的结点，是信息产业持续高速增长的引擎，对大数据的利用将成为提高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因素。

“但是，对于填报高考志愿来说，大数据只能仅供参考，千万不能依赖!”在郑州大数据中心从事专门研究的李梅给记者分析：“填报高考志愿，双方都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比如某大学某专业今年要在某省招收2名学生，以往3年招收的平均分是多少，大数据可以收集到;这些报考生的分数位次，大数据也可以统计出来。但是，报考生在报考时的心理因素，大数据怎么进行分析?“比如，某生认为，在这个位次的考生有100多人，即便自己的分数在前十来名，也不敢报。但如果大家都是这个心理，都没有报，或者是高分者报了别的学校别的专业，结果分数低一些的反而录取了。或者反过来，去冲一冲，也可能录取，大家都是这样的心理，录取的概率又会是很小。在这个过程中，除非你的分数是前两名。否则，一切都是不敢保证的。”

郑州一中老校长朱丹也说，仅仅凭大数据分析，是不能完全判断到底能否被录取的，更不用说商家声称的百分之百录取了。这里有一个高考成绩离散度的问题，如果离散度没有打开，就会形成挤压式，造成很多人滑档。正像大家都通过导航走向原来不拥堵的路线，结果这条路很快就变得拥堵，院校报名也是一个道理。

两位专家都认为，相对于传统的志愿填报方式，借助大数据技术，更简便、快捷一些，对考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教育部门每年都印发的高校往年录取数据、公开解读的填报志愿技巧等资料，也有同样的参考价值;再加上考生密切关注院校录取动态，会更准确、更实用。他们提醒，如果大数据公司采集的数据不准确，那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据科技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