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农民画师正在创作。 本报记者 倪自放 摄

　　9月29日,北京民族文化宫,一场特殊的画展开展,110幅工笔画作品中,只有30幅是全国知名画家的作品,另外80幅作品全部由菏泽巨野农民画家创作完成。高规格的巨野工笔画晋京展背后,是中国农民绘画之乡蓬勃发展的缩影。

　　齐鲁晚报记者　倪自放

　　知名农民画家 年收入二三十万

　　每幅工笔画费时两个月,一年画五六幅大画,每幅画价格四万元到十几万不等,年收入超30万,巨野农民画家孔庆臣向本报记者透露了他的“商业秘密”。孔庆臣是巨野县谢集镇潘庄村农民,虽然五六年前已经搬到县城居住,但他在农村老家依然保留着耕地和老屋,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画家。

　　作为巨野农民画家的领军人物之一,47岁的孔庆臣在上初中时就开始了美术方面的培训,“当时就是想考美术方面的中专,参加了县里的美术培训班,菏泽师专在巨野举办的美术培训班我也参加了。”

　　孔庆臣说,巨野县有绘画的传统,北宋文豪王禹偁、苏门学士晁补之、金代状元胡砺以及明代文人宋沧、清代文人刘藻都是巨野人,这些人无不诗书画兼工。上世纪60年代以来,巨野书画风生水起,出现了黄恩涛、董森、王世超、刘昌杰、姚桂元、高观凌、高贤稳等一大批领军人物,巨野工艺美术厂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非常红火,当地的美术培训班也不少,“家乡的绘画与美术传统,以及我个人的爱好,促成了我去学画。”

　　美术班结业以后,孔庆臣没考上美术中专,当时县美术厂也面临解散,一些美术厂的画师开始自谋出路卖画赚钱,在家务农的孔庆臣也开始画画,“画山水画,也画工笔牡丹,一幅画卖十多元,一天能画两三幅,每天收入30元,这在二十年前,已是很高的收入了。”

　　孔庆臣在美术班培训的同学李联起、张雪云,有着与孔庆臣差不多的经历,不同的是,李联起、张雪云在培训班“以画为媒”成为夫妻。考学失败后,李联起、张雪云做起了广告设计,也没间断画画,多次在全国工笔画大展中获奖的李联起,现在也是巨野农民画家中的领军人物之一。“我现在画的农民画在数量上不算多,每年五六幅的样子,我每年绘画方面的收入是二三十万。”李联起说。

　　孔庆臣、李联起是巨野农民画家的代表。巨野农民绘画专业合作社理事姚树昭介绍,“像我们合作社里的画师,四尺的卖400元,六尺的800元到1000元,八尺的1500元至2000元。平均下来,每个画师每年有三万到五万的收入。”

　　做商品画 要精准把握市场

　　对巨野农民画师收入如数家珍的姚树昭,也是一位农民,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巨野农民绘画专业合作社的理事,“合作社的任务,就是让巨野农民画走向国内外市场。我们合作社成立于2009年,是山东第一家书画合作社,当时工商部门给挂的牌,省农业厅有资助。目前有签约画师350人,大部分是巨野县麒麟镇洪庙村以及周围几个村的农民画师。”

　　说起合作社,不能不提姚树昭的父亲、巨野农民绘画专业合作社的理事长姚桂元。现年76岁的姚桂元,上世纪70年代是巨野工艺美术厂的画工,姚桂元和同事们的牡丹画曾作为外交礼物上过天安门城楼,专门做出口订单。1979年,美术厂解体,农民身份的姚桂元回到老家,“不想放弃绘画,父亲组织这些失业的画师成立画社,发挥自己的特长画起了工笔牡丹。”姚树昭介绍。

　　1982年,姚桂元在曲阜展销出第一批自己的作品,之后又到济南的英雄山文化市场、北京的琉璃厂、西安的大雁塔书画街、广州的友谊画店,一年销售近3000幅,解决了画工就业问题。经过30多年发展,画师从原来的40名发展到了300多人,自办培训班,动员老师带徒弟,徒弟带徒弟,一人带一村,一村带多村……姚桂元的事业越做越大。这期间,姚桂元把两个儿子送到西安美院学习美术。2009年,在姚桂元家庭画社基础上正式成立了“巨野农民绘画专业合作社”,姚桂元任理事长。

　　对于农民画师的画作,合作社负责销售到国内外市场,并抽取其中20％的费用,“我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在各地参加展会、预判市场、搞好销售。”姚树昭说:“既然是做商品画,就要对市场有精准把握。比如2011年以前,工笔画市场上重彩的比较受欢迎,2011年后,市场开始青睐淡彩工笔画,2014年以后,市场又开始青睐重彩工笔画,但兼顾淡彩,我们都要及时掌握市场动向组织创作。”

　　姚树昭说,牡丹一直是工笔画市场的主力,但近两年市场对工笔葡萄画需求增加,“我们及时预判市场,抽调四十个画师侧重画葡萄。另外生肖画也要提前预判,比如明年是狗年,我们早已抽调十多个画师去画相关题材的作品。”

　　不仅仅是画牡丹 更需高水准画作

　　“巨野农民画家,不仅仅是画牡丹。”巨野农民画知名画家孔庆臣和李联起都这样强调,画牡丹等商品画无可厚非,但“巨野农民画”这个品牌需要更高水准的画作去擦亮。李联起将巨野农民画的画师分为三个类别,“第一个类别的最多,就是接订单画商品画,所谓培训三个月就能画画挣钱,这个一直是农民画的主体；第二个类别是会自己找题材画商品画,技术上比较成熟；第三个是有创意、有思路,技法和艺术上都纯熟的艺术创作,不丢失农民画特点,但艺术水准要高。”

　　目前,巨野农民画每年均有100多幅作品在省以上大展大赛中入选或获奖,而“现代工笔画名家作品邀请暨山东巨野工笔画晋京展”,让巨野农民画的佼佼者和全国知名画家的作品一起展览,从艺术高度打造文化品牌和产业品牌的意图不言而喻。孔庆臣和李联起告诉本报记者,“我们现在既要接订单赚钱,又要搞创作,农忙时还要下地干活。我们还都收了五六个相对成熟的画师当徒弟,使他们在艺术上更上一个层次。”

　　“对于大多数农民画师而言,经济效益很重要。但对我这样的知名画师而言,如果愿意大量接订单,我一年何止挣二三十万?”李联起向记者讲述了自己的一个经历,“2015年我接了一个60万元的订单,完成得也算轻松,但一直接这样的订单艺术水准会停滞不前,2016年我就不再接了,还是按艺术规律创作。”

　　李联起创作的工笔系列画《老家屋头》曾获多项国家级大奖,李联起说:“前两天回老家,邻居家那所房子因为常年没住人已经荒芜,杂草丛生,我悄悄走进去,惊起几只斑鸠,这样的场景,一下子激起了我的创作灵感。我根据这个老屋画了系列农民画,农民画必须有自己的特点,必须对乡村充满深情,这样的农民画才是有感情的画作。”据统计,2016年底,巨野农民画师达到1.5万人,产值突破5个亿,农民画正在悄悄改变着巨野万名农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