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中国自主设计的新型万吨级驱逐舰055型首舰下水。得知这则消息，家住济南和平路新村的王锡晏、杜玉华夫妇难掩激动之情。此前，他们的儿子王军一直闹不明白，为何父母一看到有关我国军舰、卫星最新发明的消息便会激动不已。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的父母上世纪70年代曾做过军工设计，那段被他们尘封在记忆中36年的往事渐渐明晰了起来。

　　万吨级驱逐舰下水激活了父母的青春记忆

　　接送孙子辈，为儿女做饭……平静的生活，单调的循环，似乎是不少老年人日常生活的标配，但在王军的记忆中，自己的父母似乎有些特殊。每每在新闻中看到中国军舰或中国军工技术新发展的消息，他们总是会情绪剧烈波动，有时甚至难掩激动的泪水。

　　从去年开始，他不时为此事揪心，“我父亲去年脑干梗塞，半身不遂，下身瘫痪了，母亲也有冠心病，实在是担心他俩情绪过于激动影响身体”，他说，隐约记得去年一家人正在吃晚饭，隔壁卧室电视播放一条美国航母进入南海被中国军舰包围的新闻时，父亲王锡晏突然情绪激动不已，啊啊地示意要去看，一家人赶紧挪桌子，把他推到电视机前，父亲泪流满面。

　　王军一直都闹不明白，父母为何一听到这类消息就会激动。直到几个星期前，他才了解到父母曾经做过军工设计。而近日他把中国自主设计的新型万吨级驱逐舰055型首舰下水的消息告诉母亲杜玉华时，一向沉稳冷静的母亲也难掩激动，他才自父母口中知晓了那一段被他们尘封了36年的军工设计往事。

　　想退学却学了机械制造军工设计一搞就是16载

　　“1960年我被保送到山东工学院，那时候觉得工作比上学好，想退学来着，没成功，就这么着把大学上完了，学的机械制造工艺”，7月1日上午，年已78岁的杜玉华回忆起当时的想法时，不禁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她说，1965年她和同学王锡晏大学毕业，在半大张纸上填上“坚决服从组织分配”8个字后，她被分配到位于河北邯郸的汉光机械厂，王锡晏被分配到上海某研究所。“起初得知我被分配到河北，我父亲一开始还挺不放心的，毕竟之前没出过远门。老王的工作还要保密，所以他去了上海后跟我交流得就很少”。

　　与杜玉华一起分配到汉光机械厂的还有近600名大学生，“那时候浑身都是干劲”，她说，为了尽快适应工作，她重新翻出了大学时的课本复习知识，很快便进入了第五机械工业部(以下简称五机部)做地炮指挥仪设计。

　　如今回忆起那段时光，她说是那句“急解放军之所急，想解放军之所想”激励着她。为此，她不敢有丝毫懈怠，“那个时候机械化程度低，很多零件是需要手工装配的，设计师不是单纯设计完就行了，肉眼看不出来几微米的工差，但差一点就会影响装配”。

　　就这样，她在邯郸汉光机械厂一待就是16年，其间她参与过地炮、军舰指挥仪的设计，研究过复印机技术，也做过机械装配工艺。

　　没日没夜搞研究家里着火都是孩子扑灭的

　　刚毕业那年，杜玉华和王锡晏一个在邯郸，一个在上海，“那时候都在拼工作，1968年我在北京学习，他也外调到北京，我俩这才把婚结了”，杜玉华说，那时她28岁，丈夫32岁，与同龄人相比属于晚婚。

　　1970年，王锡晏从上海调到邯郸，与杜玉华同在汉光机械厂工作，次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那个时候我不会喂奶，老大都是用勺子喂的”，她说。孩子出生，也没有阻拦他们夫妻“工作狂”的步伐，他们经常加班加点，没日没夜地在机械厂里工作。

　　“当时好些技术都是引进国外的，技术上任何的一点进展对我们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杜玉华说，上世纪70年代末，她被派到上海沪东造船厂和中华造船厂进行回转仪的设计和调试，“军舰指挥仪系统分很多部分，我负责回转仪的结构设计，它的主要功能是定位和导航。那天爬到军舰的最顶端，看到自己设计的东西装配到军舰上，觉得很自豪”。

　　在王军的记忆中，虽然住在大院，离父母的工作单位很近，但小时候他与父母一起相处的时光并不是很多。“我对他们工作单位的印象就是门口站岗的军人，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家里着火，跑着去找他们都没联系上，最后火还是我们几个小孩灭的”，王军说，印象中，自己的父母在晚上10点之前回家的次数很少，有时甚至都不回家，从小他就学会了做饭，连比他小1岁零8个月的弟弟也几乎是他带大的。

　　老伴昏迷时哼唱《东方红》缘于设计过卫星发回歌曲的环节

　　1981年，杜玉华的母亲年近80岁，为了方便照顾老人，她和丈夫申请调回济南的山东电视机厂工作，“就是老大说的那场火之后，我把母亲接到邯郸住过一段时间，她水土不服，要不然那年我们就接她到邯郸了”，那以后，他们夫妻二人将在邯郸的过往尘封在了记忆之中。

　　在王军的印象中，生活、工作中的难题都无法打倒的母亲，在1995年退休时的那场嚎啕大哭让他至今记忆深刻。“那时候，我以为退休不能工作了，人就废了，所以特别难过”，被儿子提起当年的“糗事”，如今已经释然的杜玉华笑着说出了当时的想法。

　　次年，王锡晏也退休了，闲不住的杜玉华准备了一系列材料准备返聘。不料，2001年王锡晏突发脑梗、中风，右半边身子不能动，她便留在家中专心照顾他。去年，王锡晏突发脑干梗塞，昏迷，醒来后半身不遂。

　　“他中风昏迷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唱《东方红》，他就会唱两首歌，除了这个就是《敢问路在何方》了”，杜玉华说，老伴以前提过曾参与设计东方红一号卫星发回《东方红》歌曲的某个环节，但没透露过具体内容。

　　抛开这些过往，杜玉华如其他老太一样，买菜、接送孩子、照顾老伴……只因多年前曾做过军舰、地炮的军工设计，每每听到我国军工技术有新突破的消息，她总是难掩激动之情，“毕竟曾搞过这类设计，看着技术不断发展，心里高兴”。

　　原标题《055型驱逐舰下水，激活了这对老夫妇尘封36年的军工记忆 铸舰强军，济南也有位“扫地僧”》

　　(济南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