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全媒体记者　刘鑫　尹彦鑫

　　海上养殖网箱频频被破坏,黄岛区琅琊镇斋堂岛附近的渔民损失达百余万,渔民发现四艘采砂船昼伏夜出形迹可疑,但渔民却无可奈何。接群众反映后,黄岛区综合行政执法局与黄岛公安分局等多部门紧密配合,深夜出击将四艘盗采海砂的船只控制,并将漏网之鱼擒获。最终7名主犯因涉嫌非法采矿罪被判处8至9个月的有期徒刑,据“砂耗子”张某交代,他们都是江苏人,正是一船砂4万的利润,他们才铤而走险,驾驶货船来盗采海砂。

　　被黄岛执法人员依法查扣的盗砂船。

　　■报案

　　盗砂船致渔民损失百余万

　　2016年3月初,青岛市黄岛区综合行政执法局接群众王先生举报称:在青岛市黄岛区琅琊镇斋堂岛海域附近有偷海砂的嫌疑船只,并且这些船只给当地渔民带来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这些盗砂船太气人了,它们非常猖狂,不按照正常航道走,在海上横冲直闯,而且还开着大船吓唬我们,我们养殖的网箱很多都被他们扯坏了,现在我们损失惨重,你们赶快过来制止他们吧,别再祸害我们了。”渔民王先生表示。事后统计,受损失的渔民共有3家,损失总额高达一百多万元,令人气愤的是作案后他们很快逃跑。

　　接到这条线索后,黄岛区综合行政执法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非法采砂不仅给渔民造成经济损失,并且还严重破坏海底生态平衡,甚至会给被盗挖海域带来不可逆的破坏。对此执法局高度重视,一方面责成属地管辖的执法三大队安抚举报群众情绪,并引导群众积极配合开展情况摸排工作；另一方面安排执法三大队一名副大队长带领1名巡察队员开展抵近侦查工作,先后利用十余天的时间走访事发海域附近渔民,详细掌握盗采海砂船只的基本情况。

　　■摸排

　　四艘盗砂船配备反侦查设备

　　执法人员告诉记者,为了掌握几艘偷砂船的情况,执法人员兵分多路进行侦查,搜集相关证据,通过深入细致摸排,准确掌握了涉案情况:近期出现在黄岛区琅琊海域从事盗采海砂行为的船只共有4艘,每次动用船只数量不固定,间隔周期为1~2天,昼伏夜出,利用夜色掩护由日照海域进入黄岛琅琊海域从事盗采海砂行为。

　　“他们反侦查意识很强,执法船一靠近他们就逃跑。”执法人员表示,这些盗砂船非常狡猾,为更准确地掌握盗采海砂船只的基本情况,侦查小组积极协调附近渔民,在夜间盗采海砂船只作业期间,冒险搭乘木制渔船抵近侦查、取证,详细掌握盗采海砂船只的作业规律、船员数量、人员构成等基本信息。经侦查最终确定,4艘盗采海砂船只均为江苏籍船只,且均非法安装避碰仪,可实时监测船只附近40海里情况,并能准确显示邻近船只是否为执法船只。

　　■出击

　　“盲航”以免打草惊蛇

　　据警方负责人介绍,为了人赃俱获,执法人员决定等待机会深夜进行抓捕,机会终于来了！3月16日晚7时30分,在现场蹲点的执法人员发现,4艘盗砂船已经先后赶到斋堂岛以东海域开始偷砂,接到反映后,执法人员迅速集结,晚8时,在积米崖码头待命的40多名执法人员分别登上4艘执法船,迅速出发赶往事发地点。

　　“经过前期的调查,我们了解到,盗砂船上装有避碰仪等比较先进的系统。如果我们的执法船开着灯和导航系统,他们就能捕捉到信号,就会提前逃跑。”执法人员告诉记者,针对盗采海砂船只反侦查能力极强的特点,专项行动小组指挥员积极与执法船协调商定采取航海史上罕见的灯光管制、通讯管制,安排4名执法人员在船舷两侧微弱的月光下利用肉眼侦查,防止碰撞。

　　在距离4艘盗采海砂船只7海里处,现场指挥员按照行动方案快速部署登临快艇下水启动备航,4个登临小组的执法队员分别乘快艇借助无线对讲系统采取“盲航”方式抵靠涉案船只,准备迅速登临,“当时我们预备了好几套方案,随时应对突发情况。”执法人员告诉记者,由于是“盲航”,执法人员登临的快艇几次差点相撞。　　

　　■查扣

　　突袭成功,盗砂者蒙了

　　黄岛公安分局办案民警告诉记者,当时风浪很大,他们站在船头进行侦查,寒风中执法人员冻得瑟瑟发抖,而且海上还有大雾,稍微不慎就会和别的来往船只发生碰撞,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很快到达了采砂地点,等执法人员赶到最北面的一条盗砂船旁边发现,这条船简直是庞然大物,比他们的执法快艇高出一米半左右,“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如果被他们发现麻烦可就大了。”执法人员回忆道,当时他们的执法快艇与盗砂船吨位对比悬殊,如果被盗砂船发现逃走,他们的执法船根本不敢靠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撞翻,黑暗中执法人员互相帮衬着,迅速登上盗砂船,执法人员看到,盗砂人员正在开动机器偷砂,“当时现场机器轰鸣,海浪相互拍打的声音很大,面对面说话都听不见。”执法人员说,当时几名“砂耗子”正偷砂,对执法人员的到来毫无察觉。

　　“我们是黄岛区执法人员,你们涉嫌盗窃海砂,全都不要动,赶紧把发动机关上,站成一排。”执法人员迅速上前,将这条船上的多名盗砂人员控制住,然后又分头登上其他3艘船,将盗砂者全部集中到了一起。“因为我们事先的准备工作做得充分,这次突袭非常完美,当我们上船后,那些砂耗子当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几个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因此也没有反抗。”执法人员介绍,此后,他们在每条盗砂船上都安排了执法人员。

　　专项行动小组执法人员依法将4艘涉事船只编队后航行近7个小时于3月17日6时许扣押至薛家岛鲁海丰码头,并依法对4艘船只的船东、船长带离进行调查询问。3月17日晚11时30分涉事船东、船长等人被移交到黄岛公安分局予以刑事立案侦查。

　　盗砂船上的挖土机。

　　犯罪嫌疑人指认销赃的地点。(A14~A15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　进展　］

　　黄岛区首起盗挖海砂案,7名人员获刑

　　2017年初,黄岛区检察院针对张军等犯罪嫌疑人驾驶采砂船非法盗砂一案提起公诉,这也是黄岛区检察院以非法采矿罪提起公诉的首起盗挖海砂案。经黄岛法院一审宣判,张某、王某某等7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9个月和8个月。黄岛区检察院检察长门洪训介绍,2016年2月至3月间,在没有取得《海域使用权证》《采矿许可证》的情况下,张某、王某某等7人,分别带领船员驾驶采砂船,在黄岛区琅琊镇斋堂岛附近海域,分别采挖海砂2200吨、2600吨、3000吨和3200吨,分别非法获利71000元、74000元、63000元和70000元。　

　　案件移送审查起诉后,办案人员发现,7名被告人的销赃数额均未达到最低10万元的追诉标准,案件面临捕后不判的困境。黄岛区检察院公诉部门多次召开部门会议,终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按照《关于办理非法采矿、破坏性采矿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三条第一款之规定,凡在禁采区开采矿产的资源价值在5万元以上即构成非法采矿罪。张洪洲等人盗采海砂区域属于2013年新建的国家级海洋特别保护区(海洋公园),该保护区为禁采区。进入开庭审理阶段,公诉部门以客观准确、有理有据的公诉意见,依法有力地指控了犯罪,得到了法庭的判决支持,最终张军、王梁宇等7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9个月和8个月。

　　［　揭秘　］

　　一晚上赚4万元,为了牟利铤而走险

　　记者了解到,早在2010年,针对近海非法采砂活动猖獗,黄岛区政法委就联合公安、海洋渔业、边防大队等部门联合开展了以打击盗挖海砂为重点的“碧海2010”专项执法行动,当时已查获盗砂船8艘,行政处罚6艘,罚款60余万元,其中17名非法盗挖海砂的“砂耗子”首次被刑拘。据了解,海砂是海洋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非法彩砂给渔业资源带来很大的破坏,在青岛前海、竹岔岛以北2号锚地附近海域,这里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活化石文昌鱼以及面条鱼、梭子蟹的自然繁衍区,当时的采砂给海洋资源带来很大的破坏,执法人员表示,盗采海砂一方面会损坏养殖设施,降低养殖水产品产量；另一方面会造成海床塌陷、海域污染,严重破坏海底地形和海洋环境,对新区的海岸线资源和“蓝色海湾”破坏巨大。此外,如果盗砂船产生油料泄漏,就会给附近的海域带来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底是利益让他们铤而走险。”执法人员告诉记者,经过初步审讯,嫌疑人交代他们一船砂就能赚4万元,由于盗窃海砂利润丰厚,才驱使偷盗海砂者铤而走险,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海砂盗、运、购、销链条,2010年他们查获的一艘偷砂船能抽取海砂2015立方米,按照当时的海砂价格30元/立方米计算,一船砂就能卖到6万元,此外,盗窃海砂的成本小、获利快、海上作业难于发现取证,盗砂之所以屡禁不止,就是“砂耗子”觉得背后有巨大的利润空间,为了逃避打击,有人专门负责望风,看到执法人员到来,就会立即通知盗砂的船逃跑,给执法带来很大的难度。为了形成有效的打击,多个执法部门开展海上联合、联动执法,加大海上综合执法力度,对“砂耗子”进行严惩。

　　“这些人非常狡猾,他们专门进行了踩点。”黄岛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徐威华副大队告诉记者,经过审讯,嫌疑人交代他们之所以从江苏跑到青岛作案,正是看中了青岛海砂能用于建筑,他们前期进行了踩点,在黄岛区琅琊镇斋堂岛等多个地点抽取海砂进行了化验,证实琅琊镇斋堂岛的海砂质量非常好能适用于建筑,所以才选择到这里盗窃海砂。

　　［　幕后　］

　　180万买来二手船盗砂,船主远程操控船员

　　“我的船是我个人于2015年8月25日花了180万元买的二手船,船号是宏达一号,我的船没有户口,没有办理任何手续,吨位1200吨,408马力,我买的这艘船就是专门抽砂的运输船,船上总共八个抽砂泵,我的船平时停泊在灌河港。”在黄岛公安局审讯室里,其中一艘盗砂船船主张某交代。

　　“六七年前我在黄岛区一港口打工的时候见有人在琅琊斋堂岛海域里采海砂,我就想出了去那里盗砂的主意。”据张某交代,他开船拉着盗来的海砂回到了九孔闸港雇主冯某的存砂场处进行销赃,这次,冯某给了张某42000元现金。据张某交代,他曾在黄岛区盗海砂两次,第三次盗砂时被执法人员查获。

　　在四艘盗砂船被查获后,黄岛公安局办案民警在审讯过程中发现一条重要线索,一名幕后黑手并没有在船上,他一直在岸上远程指挥船员盗砂。

　　“我们挖砂的时候船是按照每小时1节的速度来回转着挖,船上的8个抽砂泵同时工作,抽10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把货船装满,船上改装有盛海砂的围板,把砂在围板内装平就是1800吨左右,这一次我们挖了1800吨海砂,到了第二天凌晨四五点钟,我们挖满按照船主王某某的指示开船运往江苏盐城市滨海港码头。”张某某交代,因为拉满砂在海上行驶就会慢一些,行驶了15个小时后到了滨海港码头,王某某便联系买家进行销赃。随后,黄岛警方紧急出击,将还没有归案的王某某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