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下小雨啦！种子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麦苗说：下吧，下吧，我要长大……”童话有童话大王郑渊洁，故事有故事大王孙敬修，儿歌当然也有大王，那就是刘饶民。在上世纪50-80年代，青岛人出差到外地，只要你说是青岛来的，他们一定会说：你们青岛有两宝：一是啤酒，二是刘饶民。刘饶民一生为孩子创作了32本儿歌集，共计3000余首儿歌，经典儿歌《春雨》《问大海》被选入小学课本十几年。斯人已去30周年，他的影响依然存在。

　　文|侯修圃

　　1979年春，中国作家协会组织诗人到各地采风，团长艾青，副团长雁翼，团员有著名诗人严阵、石英、苗得雨等20余人。最后一站到青岛，青岛市文联非常重视，派出高水平的诗人接待，座谈会地址设在人民会堂二楼小会议室，由刘饶民主持。

　　诗人相逢，格外热情。刘饶民操着浓重的莱阳腔，就诗歌创作并结合在座诗人的特点，幽默诙谐，巧妙地点评和不时地背诵几节诗作，全场笑声、掌声不绝于耳。

　　上海诗人李根宝按捺不住了，站起来当场背诵刘饶民的儿歌《问大海》：“大海大海我问你：你为什么这样蓝？大海笑着来回答：我的怀中抱着天。大海大海我问你：你为什么这样咸？大海笑着来回答：因为渔民流的汗。”

　　刘饶民的儿歌影响之远之深，由此可见一斑。可这位儿歌大王，一开始的职业却是个“孩子王”。

　　刘饶民1922年出生于山东莱西一个贫农家庭里。6岁就随着大人到农田里干活，10岁才在农闲时开始上学。1945年，他参加教育工作当了一名小学教师。青岛解放后，刘饶民进城，被派到台东区顺兴路小学，做教导主任兼语文教师。

　　刘饶民虽然没有上过多少学，但他勤奋好学，刻苦用功。小学图书馆里没有多少图书，他几乎翻了个遍，所有唐诗宋词，悉数读了个遍。此外，还到兄弟学校借书读。他喜欢孩子，了解孩子的心理，根据孩子的需要，认真研究教材和备课。由于教学成绩斐然，1951年刘饶民被评为青岛市小学一等模范教师。

　　解放之初，百废待兴，孩子们的课外读物几乎是零，许多孩子捧着《三侠五义》等武侠小说啃。刘饶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作为小学教师为孩子写东西义不容辞。

　　1949年他开始创作儿歌和儿童诗，第一首儿歌发在《胶东日报》上。从此一发而不可收，1950年8月，童话诗《小黄牛烙饼》出版，1951年又结集出版了儿歌集《写封喜信给毛主席》。

　　为了培养人才，1952年8月，刘饶民被派往山东师范学院进修。在繁忙的学习中，他仍然不忘儿歌创作。

　　当时流传一则笑话：有一天，上体育课，学生分组跳远。只见刘饶民促跑慢吞吞的，扑通一跳，就叫起来：“不好啦，不好啦，我的脚脖子崴了！”同学把他送到宿舍，他借故不上体育课，回到宿舍拿起小本就写。体育课结束，同学们回到宿舍，有同学问他：“老刘，你写什么？”他头不抬、眼不睁地说：“别打扰，我在搞创作呢！”

　　栈桥边的少先队员

　　1954年8月，刘饶民山师毕业，分配到山东大学附中（现海大附中）任语文教师兼教导员。经过进修，他的眼界开阔了，读书多了，文化底蕴更加深厚了。这对他的创作来说，犹如插上了翅膀，他的创作进入高潮期。

　　那时附中流传着一个段子：刘饶民一次带着学生下乡劳动，休息时，他一个人坐在地头发呆，学生问他：“刘老师，你在想什么？”他像没听见，照常发呆。有位老师开玩笑：“老刘，你想媳妇了！”刘饶民如梦初醒：“我在构思呢！”

　　他的创作到了见缝插针、废寝忘食的程度，所以创作硕果累累。1956年出版了童话诗《兔子尾巴的故事》，1957年出版了童话诗《种瓜少年》，1958年出版了儿童寓言诗《迎春花和小黄莺》、儿歌集《天上星连星》《含羞草》，1959年出版了《儿歌一百首》等。

　　从密集地出版诗集可以看出，他的创作不仅进入高峰，而且更加成熟和稳健。童话诗集《兔子尾巴的故事》荣获1957年全国少儿作品一等奖。1959年6月1日《天津日报》发表了刘饶民一个整版儿歌，并加编者按予以推荐和评介。

　　他的部分儿歌被翻译到罗马尼亚、匈牙利等东欧国家。儿歌《问大海》《春雨》被收入《中国经典儿歌选》。就山东省来说，到今天为止，儿歌（儿童诗除外）创作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无人与他比肩；全国儿歌创作出其右者，也寥若晨星。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青岛曾经有一个创作儿歌的辉煌时期，当时专门从事儿歌创作的作家有四五十人，这支创作队伍的领军人物就是刘饶民先生。

　　笔者结识刘饶民是1973年，那时，我正在学写儿歌。刘饶民“文革”前就调到山东海洋学院办公室任秘书，住在市北区合江路“海院”宿舍。

　　这年春天，我由文友带领去拜访他，他很热情，倒水让茶，但不失工农干部做派。赤着脚蹲在床上，操一口莱阳腔，不时地蹦出几个方言字，给我的印象是：没有大诗人的架子，平易近人。自此，我们成了忘年交。

　　在跟刘老师学习儿歌过程中，我常给他提一些问题，比如，写儿歌的要领是什么？

　　他总是笑笑说，要研究孩子的心理，反映孩子的生活。你不要以为你当过教师就了解孩子，其实不然。要细心观察，准确表达。特别要注意语言简洁流畅，读之顺口，听之顺耳。有时还要念给孩子听，孩子说好才行。

　　他说；创作《春雨》这首儿歌时，我带着初稿到一所小学去，组织孩子开座谈会。我把初稿念给孩子们听：“滴答，滴答，下小雨啦。种子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禾苗说：下吧，下吧！我要长大。梨树说：下吧，下吧！我要开花。”读完以后，一个孩子举手说：“老师，我们干什么？”我恍然大悟，后来我在“梨树说我要开花”之后，加了一节：“孩子说：下吧，下吧！我要种瓜。”这首儿歌之所以成功，是孩子帮了我的忙。

　　1987年，刘饶民积劳成疾不幸辞世，享年65岁。刘饶民一生为孩子创作了32本儿歌集，计3000余首。斯人已去30周年，他的影响依然存在。如今活跃在儿歌创作领域上的青岛儿歌作家诸如朱晋杰、王玉、门秀山等，都是在刘饶民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一代儿歌大王虽去，但留给世人的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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