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①

蒲松龄

春日初长未解凌②,寒风如削月方升。

太平村舍家家酒,乐岁弦歌户户灯。

投老全无同调侣③,闭门合似在家僧④。

少年清兴逢佳节,彻曙欢呼我亦曾⑤。

注:①上元,农历正月十五。②解凌,解冻。③同调侣,志趣相投之友。④在家僧,佛家语,僧人之有妻室者。⑤曾,曾经。

《上元》这首诗,是蒲松龄先生在康熙五十一年(公元1712年)正月十五写的。时年73岁。此时,先生早已完成《聊斋志异》书稿,并从绰然堂撤馆回乡。由于屡试不第,而对前途丧失信心,不求仕进,赋闲家门,安度晚年。此诗正是写出了当时的此种心情。

首联以春日起兴。春天往往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向往,但作者通过对初春尚未解冻,寒风仍如刀削的描写,隐含了其内心的块垒并未消融的抑郁、痛苦心情,为下文的转出埋下了伏笔。颔联承上,描写了丰收之后,村村喜庆,户户弦歌,张灯结彩的太平盛况。颈联急转,描写了人老之后,因没有相投之友,就像僧人一样闭门闲居的孤寂之感,与颔联形成巨大的反差。太平盛世按理应高兴才是,但作者不然,这种袭人之笔,深刻揭示了作者终生不得伸其志,老死沧洲的愤世嫉俗之情。尾联收合,回忆少年每逢佳节,曾经彻夜欢呼不眠的情景,表达了作者对童年无忧无虑生活的怀念和向往,用反衬的手法,进一步影射了对尘世的不满和生不逢时而无可奈何的心情。整首诗起承转合,环环相扣,跌宕起伏,妙趣横生,堪为精品。

先生写此诗,时值壬辰,今年(2017年)适逢丁酉,时光荏苒,距今已五个多甲子、305年。沧海桑田、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当今神州,国富民强。祖国正以巨人的步伐,阔步小康,以圆富强之梦。值此上元月轮初照、良宵美景之际,试步先生之韵,和诗一首,以尽其兴。

步韵和蒲松龄先生

东君作意月凌凌,星火阑干异彩升。

四海横琴歌盛世,九州击壤闹花灯。

倾心奉酒烟霞客,圆梦化诗风雨僧。

倘若留仙生此日,聊斋志异尚编曾?

(赵文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