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贷坏账率在50%以上,但贷款人仍旧能够赚钱,这其中缘由在何处?除了收利息、逼迫女学生出卖身体等,出卖女生个人信息也是挣钱方式,由此延伸出的产业链更是令人咋舌,甚至有人拿着女学生的身份信息,办信用卡或在网络平台再次贷款套现。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日益链条化的裸贷市场延伸到更多领域,而等待借款人的仍然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黑洞。

　　女学生玩消失，裸照被低价出售

　　今年5月初,记者在济南大学生一个QQ群中偶然发现一条信息:“打包女大学生逾期裸照,10元全套,不断更新,需要者详谈。”随后记者联系了这名卖家,原来此人也只是中间方,而非一手贷款方。他以一定价格向上线购买了整组女大学生的裸贷视频照片之后,再转手以每份10-30元的价格卖掉。“做这个赚钱全靠运气,有的时候每天能赚几百块吧。”卖家说,自己不是专业做这个的,只想倒手把成本拿回来。

　　而在国内著名的游戏平台“11对战平台”上,竟然也时不时会出现“裸贷视频出售”这样的小广告,而且为了方便购买,卖家甚至可以允许以游戏账号交易来置换视频,这样一来,则扩大了裸贷视频生意的影响范围。对于有些买家,只需在微信渠道添加一名卖家为好友之后,就自动弹出一个付款二维码,大量女大学生裸持身份信息的照片就这样完成交易。

　　经过多日的深入了解,记者联系到了放款人李博,西部高原地区出生的他,在北京做了几年手机销售生意后,偶然间发现了裸贷这条赚钱捷径。“因为我是贷款方,所以这里都是一手资源,50块钱一套,包括各种资料都有,但不保证能‘约到’,如果想确定约到,那种资源一套得150块钱。”李博所说的‘约到’,就是指女孩还不起钱后协商出卖身体的介绍费,不少卖家一天就可以赚到上千元。

　　而在李博所管理的一个数百人规模QQ群中,每天滚动发布最新裸条视频小广告。“卖视频这条路虽然不一定能够全部回本,但是加上帮忙介绍女生,总能实现盈亏平衡。”

　　另一名江苏的放款人徐开有时也靠卖视频回收成本,自称是“很有原则”的他,说借条不逾期便不出售女孩的信息。“我们这一行很多人拿到视频就开始往外卖,不管人家还不还上都先卖了再说,我比较有原则,就算是卖,也不会出售手机号等联系方式。”不过,徐开以150元的“高价”将一个连云港幼师专业的女孩信息卖给记者,而在那时,借款方距离还款期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行终究是混乱的,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省内一位裸贷圈知情人士告诉记者,曾经有一个女大学生,为了贷款找人做裸贷,谁知有两三个人拿了视频和照片后就玩消失,女孩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找人借钱。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后,该女孩还是接受“包养”还钱。还钱之后,女孩更换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QQ账号,开始了一段前路未卜的生活。

　　有人最终被包养，放款人挣介绍费

　　其实,徐开给记者介绍的小玉也是如此,也就在最近,小玉也找到了自己的“长期饭卡”,并且还清了裸条债务,拿回了那几段视频和照片。不过或许她还不知道的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的所有信息都已被转卖了十几次。

　　“当初我在一个药店里实习,也是想脱离家乡的生活,所以就主动地和债主提及可以采取包养的方式。”小玉说,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被包养的前提条件还包括了安排工作,作为回报,她可以日常帮对方洗衣服、做饭等承担一些家务活。

　　但是不论小玉还是上面那个女孩,这两笔裸贷生意都让债主大赚了一笔,即便两个女孩都逾期未还,但卖视频+介绍费+利息的收入让徐开、李博收获颇丰。“大概有一二百人买过她们的视频,这一下就要有几千块钱的收入,再加上介绍费一次150元,也有上千元进账。此外,贷款原本就有20%的利息收入,单这一笔就赚了接近一倍。”徐开说,裸贷圈内的坏账率很高,不少女孩借款后就逃之夭夭,但只要做好了一笔,就能保证收入。

　　受此影响,在各大QQ群中,特别是一些“裸贷申诉”群,本来是一群人凑在一起讲受骗经历的地方,也混进了不少人来买视频或者找女孩的人,一时间很多聊天平台竟然成了找女学生的“介绍地”。

　　就在一个名为“大学生校园贷款维权”的QQ群中,一名男子正在插播着广告:“女大学生裸贷放款,有意者来。”然而记者了解到,在这则并不成熟但内容清晰的广告语背后,该男子的初衷是想找女大学生“玩玩”。

　　“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的。”徐开说,作为一名资格较老的从业者,他从来不会逼迫女孩做什么,这样不会闹大,也就不会引起警方的关注,“闷声发大财”。

　　压款太厉害，奔赴全国多地要账

　　从今年6月份,南方有媒体报道了“裸条事件”之后,裸贷业务在风声正盛的几天内迎来了短暂的平静,徐开去南京玩了几天,看到没了动静,又回到了家乡,继续一边做着智能家居的主业,一边放着裸贷。“其实媒体报道还让我们生意变得更好了,因为更多的女学生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条来钱快的途径。”徐开说,七八月份所卖的视频,大多是六月底的业务,那段时间生意好得不得了,一天总要有十来个咨询的。

　　缴纳了一定数额的拜师费,外带前期花掉的买视频钱,记者终于获得徐开同意,成为其在山东地区的业务代理。“你记着,干咱们这行的,一定要稳着来,不要逼迫女孩做什么,山东是主要开拓市场,这一行,不怕学校也不怕家长,就怕媒体来曝光。”徐开有些担心,虽然目前业务量不少,但他总感觉有种行业整顿就在眼前的预感。

　　“咱们这行目前监管还好,属于灰色地带吧。”李博说,这几日他正从北京“出差”,经过两湖地区到福建、广东一线去要账。“很多单子都欠了几个月,我们压款很厉害,是时候找人给那些女孩‘上点手段’了。”李博说,所谓的“上手段”就是恐吓加威胁。“你们山东地区的坏账也很多,过了这段时间我要专门去一趟山东,到好几个城市去要账。”

　　相对于徐开惧怕媒体曝光,李博比较担心由于女孩破罐子破摔后不还钱,引发资金链紧张。“其实有很多女学生因为借钱太多,不论你怎么恐吓,怎么出售她的视频信息,就是不还钱,造成压款很严重。所以我打算到年底换个行业。”

　　第三方追债月赚8万，多方紧盯裸贷“肥肉”

　　在放贷过程中,来自长清大学城内的一名年轻人一直向记者推销着“合作方案”。这位刚刚从济南市某重点综合性院校毕业的大学生,专门从事裸贷等一系列校园贷的逾期坏账解决生意。

　　“简而言之,你那里应该有不少女生还不上钱吧,我们可以帮你们来追债。”该王姓青年告诉记者,追债的方式分为两种,第一是通过造假信息办理银行卡的方式来套现,信用卡办理成功后给予10%的“好处费”。第二种方式也是伪造个人信息,在一些P2P网络平台借钱套现,不过第二种方式的技术难度要大一些,但套现额也大,他们的好处费则在30%左右。“有一点需要说清楚,不论是信用卡还是网贷套现,所产生的逾期信用记录将由学生自己承担。”

　　王姓青年说,自己大学毕业后欠了很多债务,本来已经签约了某城市商业银行,但是在假期跟着一个朋友做了一段时间追债后,“生意”好得不得了,只一个月的时间就赚了8万块钱,不仅还了债,还有了不少积蓄。“我已经辞去了银行的工作,现在签约了历下区的一个保险公司,这样工作更自由一些,方便我做逾期追债生意。”

　　“怎么样,跟我一起做吧,保准你一个月赚一辆车。”在和记者兜售自己的业务时,该青年甚至还想拉记者入伙。

　　而事实上,随着裸贷学生越来越多,不少非法中介也盯上了这巨大的市场,在作为“放贷者”的两周内,来自南方的很多“中介”私信记者,希望以固定价格“长期合作”,拿到一些欠债女大学生的资料,以胁迫她们去当地“招揽生意”。

　　(注:文中受访者为化名)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