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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东在线8月1日讯(通讯员 王宝璐 常洪波)7月31日,烟台市人民检察院微信公众号发布了一起多年前震惊烟台的谋杀案。故意杀人,伪造矿难,骗取赔偿款,这些关键词勾勒出的恶性凶案,会让人很快想起一部10多年前的电影《盲井》,而电影讲述的离奇故事与本文披露的这起极端恶性案件如出一辙。2012年,6名四川省凉山州人将一名智障男子骗至蓬莱某金矿,将其杀死在井下以骗取60万元赔偿金。此案2013年8月在烟台一审,后吉斯及3名被告上诉至省高院。2015年4月26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死刑核准裁定书,该案维持原判,主犯吉斯被执行死刑。
一起“矿难”曝光烟台“盲井”案
2012年6月5日,烟台蓬莱某金矿发生一起“矿难”。但负责人与自称死者家属的几个人见面时发现了诸多疑点。报案后,一起谋杀被害人、伪造矿难骗取赔偿金的故意杀人、诈骗案浮出水面。
吴娜,山东省人民检察院一名优秀的女检察官,办理过多起死刑二审案件。在办理该案后,曾与她直面、已被执行死刑的吉斯短暂的人生历程,引发她诸多思考。在她和同事们以及社会各方的共同努力下,在山东,已绝少有此类案件的发生。
吉斯,1982年生,在案件中分担杀死被害人的角色。根据他的供述,他们一行六人确定了杀人骗钱的缜密方案,而他和被害人正好被分到同一个班。从来到矿上的那一刻起,这个性格内向的同乡即将成为他们获取金钱的祭品。
“动手的时候是凌晨四点钟左右,天有点蒙蒙亮。”提审时,时年32岁的吉斯清晰地回忆着,“快亮天的时候总是很冷。”吉斯和被害人的工作是把炸下的废矿石用车倒进废井里。在距离地面760米的地方,吉斯和智障残疾人把装废弃石料的罐推到井口。那时,他犹豫了片刻,随即还是动手了。
吴娜回忆,他供述道:“在共同用力倒石料的时候,我趁那个智障残疾人不注意,用手把他推到井下。”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立刻像一块大矿石一样栽入几十米深的坑底,“咚”的一声闷响。吉斯低下头,借着矿灯昏暗的光,他隐约看见黑色的血像蛇一样从头上爬出来,弯弯曲曲。“死了”,吉斯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如释重负。
在金矿出现死亡事故,一般需要赔偿60万元。在吉斯的心里,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也是此行的唯一目的。
6名老乡为钱谋杀一名智障残疾人
2013年5月8日,该案在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8月8日公开宣判:吉斯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也如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子以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阿措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阿牛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千元。吉斯、也如、子以和子如于同月12日提起上诉。
作为该案的二审承办人,山东省人民检察院公诉二处的检察官吴娜接触到了吉斯。这个瘦削男人激烈的态度让她印象深刻,“吉斯听说他要死,反应十分强烈”,吴娜说,而让他无法接受的,竟是这样一个理由:他被判死刑,而其他同案犯都判了十五年也好、无期徒刑也好这一点,他非常想不明白。他觉得六人都是平等的,只是为了赚钱的过程中,分工不同,为什么只把他判了死刑,剩下五个人都活着。他觉得要活着都得活着,要判死刑,这些人都得判死刑,六人是平均分钱的,判我一个人死刑,这是不公平的。
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吉斯并没有对杀死一个智障残疾人有太多的愧疚和自责。在对其他人的审讯中,吴娜感受到的同样是对智障残疾人的死亡十分淡漠的态度。
同案犯阿措,生于1993年,案发时只有19岁。阿措家境富裕,还曾读过书。在这起案件中,他出了大部分钱,还曾借给他人一万块钱,是什么让这样一个条件比较优越的年轻人卷入了这场谋杀?
吴娜回忆:“我提审的时候,阿措给我印象很深,因为他很年轻,才19岁,而且客观地说,在他们这几个彝族犯罪嫌疑人中他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孩子,很水灵很阳光,始终是面带着微笑。”
办案检察官都很好奇,阿措怎么能卷到杀人的案件中来,继续深入问下去会发现,他本身没觉得杀人是一个多么恐怖多么严重的事情,他就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事,是好事。还能冒充被害人的亲属到山东去一趟,就相当于出去玩了一趟,他很高兴,别人找他的时候,就欣然同意了。对智障残疾人死亡的蔑视让办案人员十分意外。他们考虑是否存在一个幕后指使的作用更大的犯案人,结果却出人意料。
吴娜表示,到了最后,吉斯判了死刑,他依然不认为他动手杀了人,他的法律责任就更重了。他始终认为大家一块合伙做这个事情,最终平均分钱,大家作用和地位都是一样的。没有认为杀一个人,剥夺一个人的生命,这是最严重的刑事犯罪,应该承担最重的责任,他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案犯称杀人只是他的分工
吉斯生于四川省凉山州布拖县。
布拖县位于大凉山腹地,距州府西昌114公里,平均海拔1500米以上,是一个高寒山区半农半牧县。素有“九分高山一分沟,立体气候灾害多”的说法,自然条件恶劣,交通闭塞。布拖县是国家级贫困县,2016年一季度布拖县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701元,平均每天不到8块钱。
吉斯刚满30岁时,已经是4个孩子的父亲。与很多当地人一样,他们文化水平低,外出打工竞争力差,在当地干农活儿是唯一养家糊口的途径。
2012年5月的一天,同村的子以和子如找到吉斯,要和他商量一个“大买卖”。根据子以被捕后的供述:“子如的哥哥也如得到了一个消息,在西昌市有一个姓且沙的人卖一个脑壳有点问题的人,要两万五千块钱。”
于是子如兄弟俩和子以商量,要买下这个人,带到蓬莱金矿打工,然后把这个人弄死伪造成生产事故骗取赔偿金。住在西昌市的阿措同意出资五千元,又借给他们一万元。在当地,他们对这种罪恶的挣钱手法已有耳闻。子以对吉斯说:你没有钱可以不出钱,到矿上后动手弄死这个人,分钱时就算你一份。
当年5月下旬,吉斯和子以、子如到了西昌。也如预付15000元把智障残疾人买来了,同时给了他们一个户口本,说这个智障残疾人以后就叫乃古,28岁,是他弟弟。
第二天,在蓬莱打工多年的子以带着子如、吉斯和被害人,一行四人坐上了开往烟台的火车,也是开往吉斯和被害人生命终点的列车。一路上,他们给被害人买饭买水,同吃同住。三人还曾当着被害人的面讨论过有关如何行凶的话题。
2012年6月1日,吉斯趁被害人不注意,用手把他推到了井下,也就是开篇的一幕。
接下来,也如和阿措假扮被害人的哥哥和表弟来烟台处理后事,同来的还有担任翻译和调解人的阿牛。事情看起来非常顺利,就当他们觉得即将如愿的时候,突然被带到了公安机关。
张涛是在该金矿工作的工人,他说:“我们拉着他们6个人去殡仪馆,还没打开尸体冷冻柜,他们就直哭,但是没掉眼泪,是假哭。我觉得事情不对,加上之前听说过四川那边有在矿井下干活把人砸死骗钱的事,所以就报警了”。
所有的谎言就此大白于天下。涉案六人均被刑事拘留。
不懂法让案犯对死亡无畏
吉斯在得知一审被判处死刑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上诉。他的精神支柱就是:别人没死,我也不应该死。这种信念是他生的希望所在。
山东省人民检察院公诉二处检察官吴娜:他其实也很关心自己的命运和前途。他对上诉二审有希望改判抱有很大的希望,所以他很关心办案人究竟问了他些什么。所以当翻译(把问题)翻译给他的时候,他就眼睛瞪得大大的很专注地盯着翻译的嘴,他也很迫切地想把他的想法表达出来。从表象看,在吉斯等人的眼中,智障残疾人从他们决定买他来的那一天,就是被弄死换钱的,他们对他没有尊重,更没有怜悯。
山东省人民检察院公诉二处检察官吴娜:在他们眼里,被害人更像是一个赚钱的工具,他们只要顺利地把被害人带到矿上,并且以伪装成矿难的方式死亡,他们就能拿到赔偿金。所以我觉得在他们眼里,被害人更多的是像他们牟利的获取钱财的一个工具,并没有把他当成人来看待。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在进一步的审讯中,吴娜了解到,吉斯在听到这个消息伊始,是没有同意入伙的。其他人安慰他:等我们拿到赔偿金,我们共同拿出一部分钱为他做一场法事。听了这些话,吉斯才点头同意。很难说,是不是对死亡的敬畏超越了对智障残疾人生命的尊重。但至少,在那一刻的犹豫中,吉斯曾经可以为自己选择另一种更为漫长的未来。
在审讯中,吴娜还了解到,他们曾当着被害人的面商议如何行凶才更为妥帖,如同谈论一个待解的难题。在开往山东的列车上、在金矿的宿舍里,他们与智障残疾人同吃同住,兄弟相称,甚至共用一个饭碗吃饭。那么,在杀死他的那一刻,他们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吗?
吴娜想起了另一起类似案件中已被判处死刑的上诉人阿克哥布。被他杀死的被害人与他同吃同住几年的时间,俨然与他成了家人。准备行凶时,直到同伙催,才举起了罪恶的石头。
为了让“盲井”案不再发生
2015年4月26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死刑核准裁定书,该案维持原判,吉斯被执行死刑。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做下了这样一桩罪恶的命案?在对他们的审讯中,吴娜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终极目的就是能赚钱”。
吴娜说,他们只要把被害人成功骗到矿上,以伪造成矿难的方式把被害人弄死,就可以冒充被害人的亲属进行骗钱。这就是他们最终的唯一的目的,所有人的出发点和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金钱。
如同吉斯杀人案一样,类似案件的始作俑者往往居住在家境贫寒、经济落后的偏远地区。他们想不出其他方法,可以让自己和孩子们过上更为舒适的生活。
同时,如同深埋地下的“盲井”,对法律的无知和漠视,如同恶之双翼,成就了他们罪恶的想法。
该案之后,山东省检察机关向全省的矿业管理部门及生产组织发布了检察建议,介绍此类案件的作案手法、提醒他们提高警惕、加强监督。
迄今,山东,已绝少有此类案件的发生。判决书上,关于被害人的描述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无名氏,年龄、住址不详,于2012年6月1日被害身亡。但是在这一行字的后面,却可能是一个盼亲归来的家庭,一双哭瞎双眼的父母,一对翘首以盼的妻儿。
吉斯是四个孩子的父亲。2012年的儿童节,当他伸手杀死那个智障残疾人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就注定要失去父亲。
按照我国刑事法律规定,一审被判处死刑的案件,被告人如提出上诉,由省级人民检察院派员出庭支持公诉,履行法律监督职责,由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如维持原判,由最高人民法院进行死刑复核,最终决定是否执行死刑。这个过程,大概要等待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大都是在怀揣最深重的恐怖一天天等待。他们盼着时间过得慢一点,这样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但他们又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因为他们还存有一丝不被判处死刑的期望。(注:本案中除办案人员外,其余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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