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求助电话,他们会放下一切长途奔袭120公里,为的是给受困者家属带来一丝生的希望,或者给死者一个尊严。等深夜回到泰安,一顿简单的晚餐费用还需要大家平摊。有时在救援现场,他们还要面对社会打捞人员的阻挠。

　　他们都是泰山救援队的一员,在泰安义务救援7年。随着溺水事故高发,泰山救援队不断参与捞尸。不同于社会上的商业打捞队,他们不把捞尸当作生意,而是把它看成一种行善。而这样的救援队,在山东各地还有很多。

　　长途奔袭120公里只为捞一具尸体

　　25日下午3点左右,在新泰天宝镇黄道沟村,18岁的程某穿着拖鞋,在村西一个200多平米的大水坑旁边玩,不慎溺水。村民找来渔网,尝试打捞。但这处水坑最深处有七八米,一旦掉落水里,救都不好救。水底坑洼不平,渔网也被挂住,救援被迫终止。

　　“新泰天宝镇黄道沟村,一名18岁少年溺水。”25日下午5点左右,泰山救援队队长王宝泗接到一个求助电话。他第一时间把信息群发给了队员。

　　队员田光明收到信息时还在上班,他一边向领导请假,一边出门打车。“由于路上堵车,我还没到队部,就接到第一梯队已经出发的信息。我又临时让出租车绕道,到高速路口拦截他们。”田光明在泰安东高速路口,成功追上第一梯队的车辆。“打车一共花了68元,幸好我赶上了,挺值得。”当被问到这个费用能否报销时,他哈哈大笑,并偷偷说,“只能找媳妇报销。”

　　温勇和妻子在泰安高新区有个药店,接到信息后,他们立即打电话,找亲戚来看店。从泰安到事发区域,来回将近120公里,但温勇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这样的救援,已经参加了不是一次两次,每年因为参加救援的支出,都接近一万元。如果计较这些,我们就不是救援队的成员。”温勇说。

　　尸体捞了上来家属磕头跪谢

　　此次参与救援的队员有16人,在大家的协作下,不到30分钟,落水少年就被打捞上岸。

　　救援结束时,已经到了晚上8点半。由于时间紧迫,救援队员出发时,没有携带干粮,经过一番劳累,大家早已饥肠辘辘。“这么晚了,你们留下来吃顿饭吧。”面对村书记的再三邀请,救援队还是拒绝了。“你多劝劝孩子的家人,让他们节哀吧,我们还有事,就不在这了。”

　　就在救援队拔脚离开的时候,程某的家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救援队员磕起了头,拉都拉不起来。

　　救援队返回泰安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大家到队部对面的一家餐馆,简单点了几个菜。“队长,我们那桌的费用已经平摊了,给你们留了几个菜,没事我们先回家了。”一位队员说。

　　“你们没有活动经费吗?大家劳累了一晚,回来吃饭还得自掏腰包?”面对记者的疑惑,王宝泗和队员们乐了,“如果有活动经费,我们也舍不得吃饭,水上救援的装备还缺不少。”

　　王宝泗是一位职校的老师,也是一名户外运动爱好者。2009年,他跟着蓝天救援队参与了一起户外救援。“同样是热爱户外运动,为什么别人也能做公益?”慢慢地,王宝泗和圈里的几位好友就加入了义务救援队。起初,他们主要围绕泰山做户外救援,帮助受困“驴友”。

　　“2014年7月,泰安艾洼村有人落水,我们一行9人赶到艾洼村,但由于没有专业的救援设备,我们也不敢贸然下水,只能与溺亡者家属一起在岸边焦急等待。”这件事情深深地刺痛了他。

　　在王宝泗的努力下,救援队配备了车辆以及皮划艇、救生衣等一批打捞器材。发展到现在,只要接到求救电话,他们可以召集起近20人的救援队伍。

　　捞与不捞有时他们也很为难

　　23日中午12点多,在泰安天平湖东沙滩,18岁的中专生孙某穿了条泳裤,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再也没上来。

　　救援队赶到现场时已有附近的社会人员介入打捞。由于溺水少年的家人还没赶到现场,社会打捞人员在水面做了标记后,到岸上准备打捞工具。其间,溺水少年的同伴曾央求对方下水打捞,“他们说打捞可以,但得需要两万块钱。”一名同伴称,他俩加上银行卡里的钱,总共不到3000元。

　　“对方打捞是收费的,而我们是免费的,这容易让对方反感,以为我们在抢他们的生意。”后来,孙某的家人赶到,希望泰山救援队免费帮忙打捞。到场的辖区派出所民警也表态,在打捞过程中,如果有人故意生事,破坏打捞现场,他们将严惩。如此这般,救援队员才放下心理负担,下水施救。

　　这样的尴尬,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去年,在泰安龙潭水库有人落水。救援队到场后,看到有人正在准备打捞。对方明确示意反对,“我们已经开始捞了,你们就别管了。你们外地人不熟悉情况,怎么捞?”

　　在多起溺水现场,总能看到几个“熟面孔”。他们固定在某一水域,往往仨俩结伴赚钱。“下水前,他们会提前打听落水者家里的经济条件。从亲属穿的衣服、乘坐车辆以及远近关系,要价都不一样。”一名社会打捞人员介绍,双方会讨价还价,最终确定一个打捞价格。

　　在救援队看来,打捞尸体固然需要一些成本,甚至会面临一些危险,“但开口就要钱,有点像趁火打劫。”只要是落水者家属或单位同事一方明确支持,或是有当地警方“撑腰”,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下水救援。

　　水上救援队成立两年来,已经参与水上救援十多起。每次救援结束,家属的感激和肯定,会让他们内心有种极大的“满足感”,而这也正是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不管是救活人,还是捞尸体,都是一种行善。”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