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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下旬，驱车行驶在栖霞乡村的山路上，道路两边都是苹果树，春风已吹出了新芽，新一批的苹果正在孕育，而果农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去年收的果子都还没卖出去。

　　记者了解到，由于今年苹果供过于求，价格降至“冰点”，不少果农都在赔本销售，但即便是这样，一多半的苹果还在冷库中堆着卖不出去。再过两个月，等早熟品种的苹果上市，当垃圾扔掉或者当“烂果”卖到，可能便是那些苹果的归宿。

　　开车跑到湖北赔钱卖苹果

　　记者见到慕广禄时，他正在栖霞市苏家店镇的一处冷库打零工，给好歹把苹果卖出去的一家果农挑选、包装苹果。看见一车车苹果从冷库运出，慕广禄非常羡慕，因为他也种了8亩果树，其中6亩还是以每年5000元的价格租的，但到现在还没卖完。“从2014年开始种苹果，之前在镇上一家食品加工厂打工，一个月收入不到5000元。前几年看到苹果行情不错，就辞了工回来专职种苹果，结果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行情就不好，一直在赔钱。”

　　在栖霞有个说法，种苹果的以妇女和60岁以上的男同志为主。慕广禄今年39岁，算是比较年轻的了。看到去年收的两万多斤苹果放在冷库里没人来收，他坐不住了，便在朋友介绍下，花7500元租了一辆车，行驶20多小时，拉着两万斤苹果去了湖北孝感的南大水果批发市场。“租别人的摊位，得给人家付苹果总价格5%的提成。”

　　作为一个山东大汉，慕广禄到了湖北很不适应。住得差一些他可以接受，批发市场搭建的棚子里有张床，可以免费住，能省下不少钱，但是饮食就不行了。“顿顿都是辣的，吃一两次没事，吃一个星期真受不了，但是去外边小摊买也都是辣的。”在孝感待了一周多，每斤苹果以平均1.8元的批发价销售，还剩两千多斤。

　　“我看着也卖不动，就回来了。到现在钱还没拿到手，得等苹果都卖完，人家那边扣了该扣的钱才给我。”慕广禄说，其实细算下来，这次跑去孝感卖苹果是赔钱的，但如果在家等，或许一点都卖不出去，赔得更多。

　　打理果树花了两三万，一分钱都没收回来

　　从慕广禄打工的冷库出来，驱车南下，记者在栖霞市西城镇南沙沟村，记者见到了26岁的谢翠华，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当妈妈了，已经定好在栖霞市人民医院生产。对宝宝的到来，她充满了期待，但是期待的同时，又为即将面临的大笔住院费和“奶粉钱”发愁。“去年产的两万多斤苹果一个还没卖出去，这是全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了。”谢翠华告诉记者，平时她跟公婆三人打理苹果树，而老公在附近的葡萄地打工，一个月工资不到2000元钱，除去一家人的开销，也剩不了多少钱，而去年光为苹果树投入就花了两三万。

　　在进入谢翠华的房间后，记者发现这个不大房间里糊着水泥地面，墙也没有粉刷过，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一个衣橱、一张火炕还有一个破旧的沙发已经几乎将房间占满，而衣橱还是郑香玲结婚时候留下来的老物件。小院还算干净，一只狗、几只散养的鸡，典型的农家小院，谢翠华一家就生活在这里。

　　“公婆待我特别好，自从我怀孕开始，他们什么活都不让我干了。可是现在苹果卖不出去，他们也犯愁，现在只能等等看。希望孩子出生后，能让他们高兴高兴。”谢翠华告诉记者。

　　“翠华什么都舍不得买，前几天去给即将出世的孩子买东西，奶粉加上小衣服花了500多元，回来跟我说‘花了这么多钱，真心疼’，我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谢翠华的朋友韩晓燕说道。

　　卖了近40年苹果，今年最难了

　　在栖霞市松山镇的一处冷库中，存放着附近近千户果农的苹果，一箱箱苹果堆满了几十个冷库，足有三人高，场面相当壮观。而每斤苹果的存放费是0.2元，存越多费用便越高。

　　在冷库，记者遇到了果农崔忠仁。“我家种了四亩苹果，从80年代就开始种了，今年是最难的一年。”63岁的果农崔忠仁跟记者诉苦。“舍不得雇人，人工费太贵了，套袋工人一天费用就240元，还得管饭。”崔忠仁说，就在所有活都老两口干的情况下，不算上人工，一斤苹果的成本价都要一元左右。去年行情好一些的时候，崔忠仁每亩苹果挣了3000多元，而今年，四亩地的一万多斤苹果还在冷库里放着，一点都没卖出去。“收的价格太低了，有的七毛、八毛还不够成本价，舍不得卖，想再等等看，可是卖不出去又犯愁。”崔忠仁无奈地说。

　　苏家店镇吴家村的吴法爱比崔忠仁还犯愁。吴法爱今年64岁，儿子吴少龙38岁，已成家，两家人都是靠种苹果为生。“一个多月前，我儿子爬梯子给果树剪枝，不小心摔下来，大腿骨折，这两天刚出院，住院花了3万5千多元，都是亲朋好友你一千我一千凑的。”吴法爱告诉记者，他们两家一共种了三亩苹果，到现在一个都还没卖，而且2014年卖苹果的钱还没有收回来。

　　苏家店镇一共有51个村，却建有56个冷库，都是个体户，其中不乏有资金不足向银行贷款的情况。果农将苹果存在冷库里，冷库代为销售，销售的钱扣除冷库使用费后再给到果农手中。而近两年有些冷库因资金链断裂，致使果农的钱也迟迟还不上。“愁啊！”吴法爱告诉记者，只要是苹果没卖出去的果农，都在愁，有些甚至都愁出了病。

　　苏家店镇老潘头果蔬合作社的社长潘志龙说，早些年，陕西那边虽然也种苹果，但是冷库少，苹果放不住，价格也相对便宜，客商一般先去那边收苹果再来烟台。但是如今那边也有冷库，苹果有库存，就对烟台苹果销售产生了冲击。这在2014年下半年就有所体现了，但是没有去年和今年这么明显。“再过两个月，早熟品种的苹果下来了，冷库里的苹果就更卖不动了，只能扔。”就在记者采访时，一辆农用三轮车来到冷库收“烂果”，600多斤有轻微腐烂的苹果，50元钱就收走了。“总比全烂了强”，果农无奈说道。

　　苹果行情消息

　　“冰点”价格才卖出，果农很心寒

　　受供过于求影响，今年山东省的苹果普遍滞销。 据介绍，2015年全国苹果产量较2014年增加了8%，整体产量或超4000万吨。而栖霞市的苹果种植面积为70万亩，总产量达到200万吨。

　　“苏家店镇有4万亩苹果树，这里家家户户种苹果，可以说屁股大的地方都要种一棵树。”潘志龙告诉记者，去年天旱，为了保住果树，整个苏家店镇光打井花的钱足足有7000多万元，每口井花费七八万元，都是果农们自己掏钱。“这里的地下水位深，要打200多米才能见到水，还要买大功率的抽水泵。”果树不仅保住了，还丰产了，2015年的产量比2014年多了20%左右，达到了近40万斤。

　　供过于求的最直接表现就是价格的下降。据烟台市彤彤果品合作社经理任维琪介绍，目前直径80mm的栖霞苹果的出库价在1.3元到1.4元之间，相对于去年的3.5元左右，降低了一半还多。而在烟台市场的售价只有2.1元到2.2元，“去年能卖到5.4元到5.6元，贵的还有七八元的。”记者在济南市场上看到，普通栖霞红富士的售价大多为2.99元/斤，有的超市还卖2.7元/斤，精品栖霞红富士的价格也只有5.99元/斤。

　　任维琪说，目前销售情况仍然不乐观。2014年客商以较高的价格收购了苹果，很多都赔了钱，所以2015年收苹果的客商明显减少。再加上陕西、山西、新疆、宁夏等地苹果的增收，更是对栖霞苹果的销售造成了冲击。“去年的收购价4.2元，今年3.2元，然后一直下降，降到2.2元、1.5元到现在的没人收。”在这种情况下，果农不得已只能把苹果存入冷库，这样就进一步增加了苹果的成本价。肥料、套袋、管理以及人工成本加起来，每斤苹果的成本至少1.5元。

　　据任维琪了解，目前烟台地区的苹果也就卖出去了三分之一，很大一部分还是来自于出口。“苹果价格降低了，出口价去年一斤五六元钱，今年才3元钱。出口的大部分都是65mm、70mm的小苹果，以泰国为主。他们那边按个卖，小个的苹果利润高。”此外，任维琪表示，目前苹果的价格已经比较稳定了，可以说是降至了“冰点”，不会再有大的变化。

　　（齐鲁壹点 记者 王颖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