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国高文亮傅深洋

刘　铁　于　佳

不舍与不甘,弥漫在初春的黄河三角洲。

乔庄梁760井最后的生产画面定格在2月28日,控制柜断电、关闭生产闸门及回压闸门,抽油机停止了摆动。这也意味着,胜利油田乔庄油田暂时整体关停。

李庆达心情复杂,乔庄油田由他所在的纯梁采油厂采油2站管理,关停,是种难言的痛楚。

十余天前的2月20日,套尔河油田迎来相同的命运。东胜公司套尔河注采管理站王新营关停最后一台设备,用手轻轻拍了拍机器,转身离去。

从宣布关停4个无效油田到采取措施,一月时间,胜利油田已优化关停油井超过百口。关停不代表放弃,素未谋面的李庆达与王新营几乎说了同一句话:“油井关了,我们依然还在。”根据部署安排,暂时关停油田按正常生产管护,确保可随时恢复生产。

50多年来头一回

出乎所有人预料,“而立之年”的乔庄油田命运就此改变。

年初,胜利油田宣布关停四个无效小油田,乔庄油田赫然在列。整体关停油田,这在胜利油田50多年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消息蔓延开来,纯梁采油厂梁北采油管理区副经理彭彦素心里“咯噔”一下,“作为一名开发人员,关闭油田怎么都觉得不舍。”

乔庄油田位于博兴县乔庄镇,地处黄河三角洲腹地,毗邻打渔张省级森林公园。旖旎的自然风光,陪伴着油田的开发。

这些元素,彭彦素再熟悉不过。1993年刚参加工作时,她被分配至厂地质所,负责管理乔庄油田。如今,她已升任管理区副经理,管辖范围中仍有乔庄油田的身影。如影随形20余年,她与该油田的感情日渐加深。

2月26日,关停工作正式启动。乔庄油田共有油井28口,开井24口。乔庄镇张庄村南的乔庄梁14X30井成为第一口关停的生产井。2月28日,伴随最后一口油井关停,乔庄油田完成关停工作。

采油2站站长李庆达,这位出生于1988年的年轻站长心里颇为不甘,“乔庄油田毕竟是由我们管理的……”言及此,李庆达陷入沉默。他远在大庆油田工作的同学看到消息后,打来电话询问,李庆达一个劲儿地解释只是暂时关停,却不肯道明其中一个油田是他管理的。

东胜公司河口采油管理区套尔河注采管理站仝勃看到关停油井的消息时,“脑子里空空的,有些失落。”他说“那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

2月20日这天,套尔河注采管理站接到油井关停通知。当天,该站王新营与同事把剩余的9口生产井全部关停。走在那条熟悉的泥泞路上,面对那些被风雨冲刷变得锈迹斑驳的抽油机,曾经在一起朝夕相处的种种情景,再次闪过眼前,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至3月8日,胜利油田四个无效小油田已优化关停油井超过100口。

石油汉子差点落泪

心情上难以接受,思想上完全理解,彭彦素等人心里都有些矛盾。

在一张年产油量统计柱状图上,乔庄油田的产量一目了然。开发30年,乔庄油田的峰值产量为5.95万吨。2013年以来,产量江河日下,去年甚至不足1万吨。与之相反的是,成本分析图上的曲线却节节攀升。

乔庄油田属低渗透油藏,范围广,油井零散分布造成开发及管理难度大。加上产量低等因素,导致乔庄油田开发成本居高不下。去年,他们曾按照油价作测算,仅有一口井位于效益区。

套尔河油田局面类似。该油田属于水上漂油藏,地层能量充足,但高液量高含水使原油处理费和用电量较高。加之地处偏远,单程拉油距离在32公里以上,高额运费也造成这里开发成本偏高。

低油价寒冬期给油企发展带来严峻挑战,胜利油田提出“战寒冬、求生存、谋发展”,出台一系列措施保效增效。在此背景下,胜利油田断腕求生,决定暂时关停小营、义和庄、套儿河、乔庄四个无效油田。

为降本增效,仝勃、李庆达他们也在降低开发成本上想办法。站上的院门锈蚀灯杆损坏,他们找来废弃油管自己焊自己装；抽油机光杆出现磨损,他们自己焊补打磨抛光；精心维护油井,八个月没有作业施工,车23-3井甚至连续15年没有检泵作业,成为名副其实的长寿井、效益井。

在乔庄油田,间开油井成为常态:电价低时段开井生产,高电价时段关井。说起辛勤付出后的成果,李庆达的脸上满是喜悦和骄傲。“低油价前,我们能做的依旧很多。”

年前,梁北采油管理区曾综合分析乔庄油田效益并制定了间开的保效方案,却没料到油田层面的措施更为果断彻底。

亲手关闭油井,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闪过几分难以掩饰的失落和忧伤。仝勃,这个曾经当过兵的汉子几乎哽咽落泪。可想想,当前油田的日子举步维艰,如果继续开发,将增重亏损负担,“关井,也是为了效益考虑!”

据财务部门按照当前油价测算,仅关停乔庄油田,当年便可减亏1200多万元。

责任更重了

3月8日,乔庄油田关停的第10天,员工张召富与同事如往常般来到梁20ⅹ25井,为油井做保养及防盗措施。

油井暂时关停,责任丝毫不松。为确保关井后的安全环保和地面资产不丢失,从油田到涉及关停油田的二级单位均要求,暂时关停油井仍按正常生产管护。此举的目的,为的是在需要时可随时恢复生产。

“油井关了,我们没有离开,还在陪着这些‘老伙计’。”李庆达说,他们站所有人员仍负责管线的巡护、动态监控、抽油机等设备的维护保养。

依旧是每4小时巡一趟井,做到油井油套压变化情况、集油站内流程储罐状况随时查看、发现问题随时解决,避免油气泄漏造成环境污染；依旧每天巡检接转站内设备,定期对接转站、井场设备设施进行维护保养,保证各类设备灵活好用,确保设备根据需要随时开井。

油田关停期间,对地下油藏的研究也未停歇。据纯梁采油厂地质所人员介绍,他们当前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研究剩余油分布,为复产后产量上升提供保障。

“关好井,更要管好井。”在仝勃看来,关井不代表放弃,而是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我真的很喜欢套尔河。特别是像现在的季节,枯黄的芦苇中,这些咸水洼的水面泛着蓝光,特别宁静。”眼前的景象,让仝勃的话有了几分柔软。

在他们手中,曾经嗡嗡作响的油井一口口停了下来。在春天明媚的阳光下,安静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列等待检阅即将投入战场的士兵。在荒原咸水洼的映衬下,有种苍凉之美。

或许,这正如李庆达一再强调的那样,“暂时关停,只是暂时关停”。套尔河油田与乔庄油田的荒草在春日暖阳下等待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