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子

二月春风似剪刀,柳树已绽开新叶,天气明显暖了许多。转眼间,人生已开启第四十八个年轮,前几天与友相聚时笑谈,中年的诗篇已经翻过了大半了。

时间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怪兽,它会把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夜阑更深,睡眠不再像往年一般困难,一旦有了点心事煎熬,便思来想去,碾转反侧。时针一走过八点,眼皮便开始不听话地上下缠绵,直至合为一体。那些稀奇古怪的梦也不再来,醒来大半已经记不得,只有一两个细节在枕边散落着。等再一个夜晚来临时,它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梦的开头。

人到中年,性情真的变了不少。之前热衷的诗、酒、食、友等等,都在手机号码里安静地趴着,不发一言。有时,置身于一个人多嘴杂的场所,便会下意识地出去躲一会。我也不知道是我一个人这样,还是进入这个年龄的人都这样。反正,静,成了一种最佳独处状态。气温一天天高了,几乎每个闲散的周末,都要去父母那边看看。途中,买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虽然明知道拿去会讨来一通唠叨,但总是不自觉地想带给他们一点明明是自己喜欢的食材。想像着它们在父母简单至极的餐桌上清翠可人的模样,心里便已是欣喜。一向体格甚健的父亲最近身体不太爽。例行的查体尿酸值有些高了,父亲有点小急。饮食起居极有规律的他烟酒不沾,早晚的锻炼又打造出了他极少染病少有住院纪录的历史。我在网上给他搜了一些与尿酸相关的知识。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丝不苟地照做。出于对“痛风”的不了解和惧怕,他自行从网上购买了部分降酸药物且服用了起来。用药至第四天,母亲一早打电话来,吞吞吐吐地告知我父亲因服用自行购买的药而有些不适。我一听就急了起来,早饭也没心思吃就骑车子跑了去,父亲忐忑着跟着我进了医院,挂了神经内科的门诊。看病的是一个面庞白皙、和蔼的中年女医生。她在听了父亲简短的叙述之后又惊又愠,半是责备地对父亲说,“你这个老同志还挺厉害的哩!以后可不能自己给自己开药方了哦!”父亲乍听自己的身体无大碍,多日积聚在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小鸡啄米般对大夫的话言听计从。从医院回来的父亲从此放下了心理负担,生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节奏,而我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阳光晴好的日子,依然会选择走在去看他们的路上,坐在一起时,有时说话,有时不说话。

每到更深人静的时刻,心底不再有波澜。那些年轻的岁月仿佛都被风吹散了,四处飘了。偶尔,会有老友电话闲聊,说的,也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话题。期间,看到《仓促到了中年》这样的美文也不再心思起伏。这就是我的本命年状态么?好像少了点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少。

掰着指头数数,日子好像也就那么流淌过去了。我知道,以后的以后,天还是天,云还是云。正是一年的好时节。在每一个清晨,能听到内心有一支曲子响起,那便是人生之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