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总裁黑田东彦模仿欧洲央行,突然搞负利率,并强调保持量宽不变,保持资产买入规模和持有期限不变,以此培育新的市场预期,创造投资预期。显然,这是有利于日本经济的,是利好消息。但是,日本试图用供给侧政策解决需求侧问题,属于没有对症下药。这也就意味着安倍经济学走进了死胡同。

日本央行日前意外抛出负利率,引起世界股市震荡飘红。主要货币的汇率关系重新调整,亚洲市场也出现利好回应。日本央行总裁黑田东彦模仿欧洲央行,也玩了一把空炮魔法,且似乎效果更大,影响更深。

从理论上讲,央行负利率政策,并不是将“政策引导利率”(日本为银行间隔夜拆借利率,现为0到0.1%)降到负值,而是对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在央行的超额准备金存款征收利率,目的是促进商业银行对企业放款,刺激投资,激发经济活力。欧洲央行曾使用过这种政策,但收效不佳。

这次日本央行事实上是模仿欧洲央行的做法,并对央行准备金账户进行分级管理:一是基础级,是要确保商行在央行准备存款并给0.1%的正利息；二是平衡级,央行对金融机构进行的救济政策及其产生的准备金增量,实施0%利率；三是“惩罚级”,即针对商行将央行量宽政策资金绕回来又存到央行,谋求政策利息好处所形成的超额准备金存款征收惩罚性利息,利率定为-0.1%。政策意图是避免量宽资金蛰伏在央行准备金账户上。这样可以在资金供给侧支持企业投资和个人消费。

险策背后的深层原因是,尽管安倍上台后,抽调货币外交专家黑田东彦当央行总裁,大搞量宽政策,但是鉴于日本社会总需求不足,央行放出的资金基本上趴在央行的账上,并未贷给企业,变成投资。这就使得日本经济并未形成增长态势。量宽政策,仅仅成为刺激日元贬值,拉升日本股市的手段了。如此,安倍执政三年之际,“安倍经济学”事实上转入“更年期”,无法继续发挥效力。

这一次,黑田东彦改变原来的思路,突然搞负利率,并强调保持量宽不变,保持资产买入规模和持有期限不变,以此培育新的市场预期,创造投资预期。显然,这是有利于日本经济的,是利好消息。

但从市场表现上看,似乎没有那么乐观。负利率,一方面推升了股市,促进日元贬值,同时也导致长期利率下降到历史最低点,突破了0.1%,达到0.090%——这是从未有过的。

日本的长期利率一般是指“新发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与国债价格呈反比关系。国债收益率越低,意味着国债价格越高,长期利率越低,反映市场投资者在抢国债,而不是投资实物资产,或其他金融资产。长期利率低,意味着在均衡条件下自然利息率低,即预期投资收益率低。如果预期投资收益率低到极限,则意味着投资成为不可能。那么,即使再怎么增加资金供给,也不会引发投资。这次日本长期利率创下历史最低点,正反映了日本需求不足的现实。这是日本经济当前的最大问题。显然,日本试图用供给侧政策解决需求侧问题,属于没有对症下药。这也就意味着安倍经济学走进了死胡同。

不容忽视的是,黑田的负利率魔法,形成了“日元持有成本”,日元变成了“不宜持有的货币”,使投资者、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都不敢持有日元,从而有效抑制了日元升值。

本来,去年底美国加息,日本未跟随,美日利差拉大,按理说日元应该贬值。但在油价下跌、中东不稳、东亚地缘政治风险上升,且美国经济指标逆转的背景下,日元成为投机避险工具,反而急速升值,超出了企业“想定汇率”范围。企业收益面临危机,股价自然面临悬念。尤其是,今年还是日本参院选举年,考验安倍政权稳定性和可持续性。应对这些外部风险,是安倍政府确保“内政维稳”的大事儿。

而眼下,安倍在内政、外交上均没有“叫张牌”,只有央行还有最后一张“保底牌”。显然,黑田这张牌打得恰到好处,巧妙地使用金融政策应对了地缘政治风险、用国内政策应对了世界经济下行风险。但也打得险,原因是负利率意味着资本不再增殖,而“资本增殖”乃是资本主义的本质。显然,负利率政策不具有可持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