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压力山大 济钢迁出济南箭在弦上？
整个钢铁行业都在经历寒冬的考验 记者郭尧 摄
雾霾横行，泉城戒备。位于东部老工业区的济钢被不少人看作城区污染源之一。
“济钢真的要搬了?往哪搬?怎么搬?”在钢铁行业整体下行期，有关济钢搬迁的消息备受关注。
[职工调查]炉前工奖金大幅下降
济钢新村旁的鲍山公园，漫山树叶零落，午后暖阳把人工湖映得波光粼粼。几名满头白发的老人聚在一起，在公园的小亭里下象棋、拉家常。
济钢的退休职工宋老先生1965年进厂，那时正值他风华正茂的19岁。“当年钢铁行业百废待兴，我们干劲很足，天不亮就上班干活，有时甚至昼夜加班，再一块回宿舍，到后来看着彼此成家立业，儿孙满堂。这大半辈子都住在一栋楼上，因为这个厂子，我们结下了一辈子的情谊。”宋老先生说，作为见证济钢兴盛和辉煌的“钢一代”，这份钢铁情结无人撼动。
“这几年厂里效益下滑，整个钢铁行业都不景气，对于已退休老人来说，退休后的收入并没有产生太多影响。”济钢内部人士透露。宋老先生和几名老同事告诉记者，现在平均每人一个月可拿到6000元左右的退休金，这与退休前相比“反而增加了些”。
但对于在职员工来说，收入已大不如前。上述人士介绍，以炉前工人为例，以前除了基本岗位工资外，每个月的奖金高至五六千，而最近几年一些炉前工人绩效奖金已经降到一千多，甚至发不下来;而对于普通的一线职工来说，岗位工资则少了一两千。
在不少济南人的印象中，济钢的待遇水平往往在市民平均收入以上，也是不少年轻人毕业后向往的好单位。在济钢中厚板厂工作的邵女士介绍，自己的父母都曾是济钢职工，除高温补贴、劳保费等补贴外，小时候家里的洗衣粉、卫生纸等日常用品几乎从未中断。“现在一个月岗位工资只有三千多点，绩效奖金几乎为零，曾经的自豪感也少了几分。”邵女士坦言。
[行业寒冬]钢铁业“裁员潮”或来临
作为济钢的母公司，山钢集团的内部文件显示，从去年9月开始，山钢集团大幅降薪，自科级干部至集团总部管理层，降薪幅度逐级下调20%，其中，集团公司总部管理层收入相比2014年8月下调50%。近几年，济钢内部也屡屡传出“裁员”的消息。“山钢集团准备从钢铁主业向非钢产业分流安置1万人。由于钢铁主业日渐低迷，人员分流也是企业发展的战略选择。”山钢相关人士曾公开表示。
卓创数据显示，钢铁行业自今年5月以来一直没有改变亏损局面，目前粗钢吨钢亏损额理论值高达400元/吨，而根据钢厂实际操作及财务情况不同，实际亏损额也在200-500元/吨不等。也就是说，对于一个日产能超过万吨的钢厂来说，目前正在以千万元计的速度在亏损，显然钢铁行业寒冬已至。
据悉，部分主导钢厂已经完成裁员25%，四班倒换成三班倒，变相降低生产成本。裁员到底能节约多少成本?以目前数据为基础，当前钢坯价格1570元/吨含税出厂，而人工成本则为700-800元/吨(裁员之前)，占据钢坯一半的成本;那么在裁员25%之后，人工成本将会降至500-600元/吨，可减少200元/吨的成本，显然对于目前亏损程度来讲，能缓解很大一部分成本压力。因此，卓创预计，“后期钢铁行业大规模裁员潮或将来临”。
记者在济钢采访时获悉，也有部分职工因待遇、企业前景等问题主动选择辞职，其中不乏一些中层管理干部。“最近，厂里已有处级干部放弃了相对稳定的薪酬待遇，下海经商另谋出路。”一名济钢内部人士透露。
[雾霾压城]先建新厂，再搬老厂?
除了薪酬待遇陡减，让济钢职工和家属感到揪心的还有搬迁问题。当下雾霾频繁压城，在济南市大气污染防治“十大行动”中，包括济钢在内的东部老工业区搬迁改造被提上日程。此前有媒体报道，根据规划，济钢将于2022年底前迁出济南。
“如果济钢搬迁，对于一些年近五十岁或邻近退休年龄的职工来说，很可能会买断工龄提前内退，但对于中青年职工来说，孩子可能刚上幼儿园或正在念中小学，搬迁传闻就更让人揪心了。”济钢职工邵女士的孩子刚上小学，而丈夫并不在济钢工作。“如果是双职工家庭，还可以考虑和孩子一起到迁入地生活，像我们家只有我在济钢工作，搬迁意味着夫妻异地生活，很有可能一两周才回来一趟，照顾孩子就犯了难。”邵女士忧心忡忡。
“从1958年建厂到现在，近10万济钢职工和家属的衣食住行都在此，职工安置难众所周知。而一旦搬迁，意味着将流失数百亿的贬值资产，丧失济钢原有的配套交通、物流、市场等资源，这部分的风险由谁来承担?”山钢股份济南分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目前山钢内部正草拟相关搬迁方案提报政府部门，一般企业搬迁都是先建新厂，新厂投入生产运营之后老厂慢慢停工，再到完全搬迁，即使确定了搬迁方案，也必然是个漫长艰辛的过程。
济钢搬迁押宝日照还是就近迁往莱芜？
济钢搬迁是否已无悬念?钢铁业内人士分析认为，济钢搬迁是大势所趋，腾出的土地收益可以补偿因搬迁造成的种种损失。同时，对于调整山东钢铁产业结构和布局，搬迁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那么问题来了，偌大一个钢厂，搬到哪里更合适?
[说法] 押宝日照精品钢基地，“已有日照大巴接送职工”?
记者多方采访获悉，对于搬迁问题，在济钢内部员工和家属之间大体有三种传闻。第一个版本是搬去日照。“最近每周都能看见日照方向的大巴往返济钢，听说已经有部分职工开始去日照工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济钢中厚板厂工作的小陈告诉记者，也有部分职工听到了迁往日照的消息，并传言这个消息“最靠谱”。
“在山钢未来的产业蓝图中，很大程度上正在往日照钢铁精品基地项目倾斜。由于山东省钢铁产能以内陆布局为主，省内约90%的铁矿石依赖进口，致使钢铁企业的运输费用每年增加65亿左右。”济钢一名资深人士透露，“从运输成本的角度考量，山钢集团已斥资数十亿投入日照钢铁精品基地项目建设，济钢的铸钢产业迁至日照似乎也更合理。”
“日照项目建成后，单从运费上，就能为山东钢铁节约几十亿资金成本，在行业寒冬中，这将对山东钢铁盈利有明显利好。”上述人士介绍。按照山东省的思路，日照项目采取资产重组的方式，由山钢集团与日照钢铁集团合作共同建这个基地，本来日刚已经签订了与山钢的并购意向书，可是由于山钢出价较少，日钢选择了香港一家控股公司，转移资产到该公司旗下借壳上市，这样就加大了山钢收购难度。在不少资深钢铁人士看来，“在日照基地的建设上，山东钢铁亟须大量资金，采取定增募资和信托等融资手段。”
事实上，从离开内陆的“钢铁丛林”到海上吹沙建钢厂，国内已有先例。唐山市的曹妃甸拥有国际性集疏大港优势以及环境与资源支撑能力。钢铁行业人士分析：“水深岸陡、不淤不冻的钻石级深水良港，25万吨级的矿石货运码头，吹沙造地后形成的广阔陆域，还有唐山当地政府的鼎力支持，都为首钢搬迁曹妃甸做好了铺垫。”
[说法] 借济莱协作区“东风”，拟选址莱芜钢城区?
“听说济钢搬迁可能选址在莱芜钢城区的颜庄镇，也就是借助莱钢已有的水、电、路、通讯、天然气、热力等配套资源，建设一座新钢城。”济钢中厚板厂一位炉前工告诉记者，这也是不少职工和家属间传言较多的另一个版本。
“借助建设济莱协作区的‘东风’，莱芜的定位是省会副中心，打造济南产业转移的首选地，加上济钢和莱钢整合为山钢集团已经多年，搬迁选址到莱芜似乎也顺理成章。”济钢内部人士介绍。
记者查阅莱芜钢城经济开发区官网得知，这片钢城区是莱芜市和莱钢集团联合打造的“莱钢钢铁精深加工产业园”，北依济南，青岛至兰州高速横贯东西，并与京沪、京福高速相接，距济南、青岛分别只有1小时、2小时的车程;山西中南部铁路运煤通道由此经过，可直达日照港。另外，园区内正在规划建设的铁路专线直接与磁莱铁路相接，南联京沪铁路、北联胶济铁路，具有承南接北、联东接西的独特优势，钢城区也将使园区全面融入济南省会都市群经济圈。
山东省政协常委、山东建筑大学教授邓相超曾表示，钢铁是济南、莱芜两个城市的共同标识，钢铁在两个城市的经济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两者在钢铁产业上方便对接，整体产业更容易实现资源优化配置，进而形成完善合理的产业链。
“由于受到发展空间的限制，济钢已开始行动起来，主动对接莱芜。山钢集团内部新调整的绩效考核办法也透露了其突围方向，并系统研究济南、莱芜两个生产基地的规划发展以及竞争力问题。”济钢内部人士透露，通知中提到，“与当地政府一道，促进济南、莱芜大力发展用钢产业，形成产钢和用钢产业集群”。
但同时，济钢对接莱芜的过程却“困难重重”。知情人士介绍，数百亿的搬迁费用成了“第一道坎”。此外，分属两城的济钢和莱钢看似“合并”多年，但整合效果仍不理想，搬迁莱芜的计划或已被搁浅。
相关链接打造“都市型钢厂”自救?
“搬迁非易事，从目前全国已搬迁的钢企来看，扭亏为盈依然是梦。”钢铁行业资深人士介绍，近几年钢铁市场持续下滑，目前钢材价格水平比1994年价格水平的90%还要低。不仅钢价屡创新低，更为严重的是需求不振，有人认为，整个钢铁行业已到“日落黄昏”。
而以搬迁后的首钢曹妃甸项目为例，自2005年开始搬迁，尽管国家同意返还首钢4年增值税、所得税共计38亿元，同时给予国债贴息19亿元以及其他资金支持170亿元，但去年5月才刚刚实现盈亏平衡。为举办世博会，宝钢从2006年便开始将其位于浦东新区的浦钢搬迁至宝山罗泾，耗资超过140亿。对于新浦钢来说，目前还谈不上盈利。“搬迁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变数，也将影响到钢厂乃至地方的发展。”山钢集团相关人士介绍。
“搬迁方案仍为未知数，下定论之前，济钢就必须努力做本地环保升级改造。”该人士介绍，建设“都市型钢厂”，要求钢铁企业必须充分发挥钢铁生产工艺优势，拓展绿色产品制造、清洁能源转换、非金属代谢物资源化和社会废弃物处理消纳，实现各类工艺代谢物的闭环利用、零排放，向社会输出清洁绿色产品，消纳社会废弃物，使钢铁企业成为新型城市运转链条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初审编辑：张艳
责任编辑：高娜
